这天晚上,沧澜山脉的夜空中划过一道光影,是禾渊回来了。
他回到悬浮的小院中时,正遇上缪饶在院中向夏侯玄明挑战,气势十足,可惜,气势决定不了胜负,还没开始,禾渊就已经看到了缪饶惨败的结局了。他抚着胡须大步走进院中,中气十足地讽刺道:“看你们这个样子,应该都认识了,关系还不错。”
“见过老祖。”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怎么还是跟我走之前的修为一样,一点长进都没有?”禾渊打量着缪饶,啧啧地摇头,故意嘲笑着她。然后,目光移到缪饶的对面,一张脸立马板起来,哼了一声,“你小子,还知道回来!”说着背着双手进了屋。
“你活该!”缪饶偷瞄着夏侯玄明,用口型嘲笑着他,一边幸灾乐祸地做着鬼脸,吐着舌头。
“你还杵着干嘛,修为不长进,你还得意了?”禾渊一个眼刀“嗖嗖”射向缪饶,盯的她一个激灵,立马就把背挺直了,大步跟上去进了屋。
“丫头过来。”禾渊跟缪饶招招手,右手的手掌一翻,多了三本功法,正是她现在正缺的木、火、金三本功法。他递给缪饶,然后没好气地说道:“为了给你弄这个,我没少给那几个老家伙笑话,你要是还练不出个模样来,可别说是我禾老祖教的。”
想想也是,堂堂老祖,卖面子弄几本玄级中等的功法,不被取笑才叫做怪了。
“弟子遵命。”缪饶答应的很勉强,谁知道融合了这三本功法,会不会还是跟现在一样,修为止步不前,现在就放下狠话,到时候不能突破,只能打脸了。
“呵,你这丫头!”禾渊面前,缪饶的那点心思根本无处隐藏,一目了然。禾渊说道:“是你要修炼,还是我要修炼,怎么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怎么,门派任务你又不想去了?”
“去,怎么不去!”缪饶劈手躲过那三本功法,抱在怀里,笃定地说道:“我缪饶下定了决心的事,就说一不二。不就是基本功法嘛,我现在就去修炼,保管一个晚上全部都给练了,我……”她一看到禾渊认真的眼神,就把接下来的话全部咽了下去。
修炼一本功法往往需要数年,融合一本功法,短,也需要几个时辰,长则好几天,哪有跟儿戏一样,一个晚上融合三本的。
她已经能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心虚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等着禾渊骂她几句,或者给她一个毛栗子。不然,现在要是不惩罚,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没想到,禾渊竟然真的给了缪饶一个更加严重的惩罚,他指着夏侯玄明,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丫头天赋还算不错,就是不爱看书,认不了几个字。别说把三本功法都融合了,这个月能把其中一本读顺溜了,我看都难。玄明啊,她就交给你了,你给我好好教导她。”
什么叫做认不了几个字?她那是读文言文吃力,阅读的速度有点慢而已,至于这么拆台吗?虽说她跟夏侯玄明不对付,也不在乎他对她的印象如何,但谁能保证夏侯玄明会三缄其口呢?这种消息很容易不胫而走,她堂堂掌门首徒,要是被误认为是文盲,面子往哪搁?
“我拒绝!”两个见面就红眼的人,不想到在这个时候特别默契,同时说道。
“想偷懒?你休想!”禾渊对缪饶说完这句,又转头头来看着夏侯玄明。缪饶以为老祖也会教训夏侯玄明两句,没想到半晌禾渊只是“哎”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暂时就留在这药谷吧。”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夏侯玄明思考了一下,人真回答道。两人都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很明确了,夏侯玄明答应教导缪饶,会暂时留在药谷中了。
“哎呀!”缪饶一掌捂脸,有一种被命运左右了的感觉,他们两个高手过招,她连求饶都不敢。唯一的好处,不管是谁他们其中的谁教她,反正都不好亏就是了。于是,缪饶只能选择了默认。
“你先出去,我跟他说几句话。”禾渊对缪饶说道。
“哦。”缪饶刚踏出门槛,屋门就在她的背后关上了,缪饶很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说道:“虽然我承认每个人都有秘密,但也不至于这么无情吧,就不能等我走的远点再关门吗?”
她憋着嘴,抱着三本书一跃跳到山崖顶上,盘腿坐好,准备立马开始修炼,在夏侯玄明教她之前,她非要把所有的功法都融合了不可,叫老祖看看,他的安排就是白忙活一场,不需要的。
那一头,屋内,禾渊沉着脸,说道:“刚才回来时就觉得谷里太安静,平常还在巡逻的战兽居然睡了,一探才知道,是你的昏睡术。看来,禁地你是去过了,可是知道了那些过往又能如何,人死不能复生,复仇也不能让你的父母活过来了。他们当初费尽千幸万苦,才让你逃过一劫。把你送到我这里,就是想要你远离仇恨,能够好好的活着。”
“咚!”夏侯玄明一拳锤在墙上,双眼已经猩红,怒气冲天。在禾渊面前,他从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这个时候,他是悲痛的,是愤怒的,也是哀伤的,他几乎咆哮道:“我以为这只魔族统一三界的野心,所有人都逃不过的厄运,是天灾人祸!可是……禁地的壁画上讲着真实的故事,他杀了我的族人,仅仅是因为那个女人,为了给她一件合身的嫁衣!荒谬,简直荒谬的可笑!他们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被人夺走了身体的一部分,以极其羞辱的方式杀死,我如何能视而不见!我发誓,我必要屠尽整个魔族,为族人报仇,老祖不必再劝我。”
“等我踏平魔族以后,就去杀了那个祸国殃民的女人,让她也尝一尝被扒皮抽筋的滋味。我要让她下地狱,我要让她的整个家族死无葬身之地,魂不能归于九幽,生生世世受尽灵魂撕扯的煎熬。”
他一边吼着,身上隐隐有黑气在升腾,黑气越积越多,成一个漩涡旋转着包围着夏侯玄明,嘶吼着,再入侵着他的神志。那是愤怒到了极点,要堕魔的现象。
“不好!”禾渊手掌运气,带动木系功法的力量,一掌拍在夏侯玄明的脑门上,喊道:“玄明,清醒点!”木系法术独有的大地回春,召唤出新生命的清心力量,如一股清泉,凉丝丝地从夏侯玄明的额头扩散到全身。
夏侯玄明一怔,清醒了一些,捏了一个诀,食指点在眉心,一条小龙在他头顶张着爪子,一声龙吟,正气凌然,黑气立马收敛,最后消散于无,眼中的猩红也跟着褪去。他喘着气,紧紧地皱着眉头,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握拳,一遍又一遍地锤在自己的肩头上。
他恨,恨自己掉以轻心,他怎能因为愤怒,而让自己堕入最恨的魔族?
“孽债啊!看来你是放不下了了!”禾渊又叹了两声,摇着头。
或许那场杀戮的起因是因为一个女人,但是那个女人也是无辜者,死后,同样给一个家族带去了无尽的循环的悲剧,至今还有无辜的人在首次牵连。他们,又何尝不是那场赤澜大陆大乱的受害者之一呢?
可惜,说这一切都太晚了,夏侯玄明早就陷入了最深的仇恨中,无法自拔,非要寻仇不可,甚至几乎堕魔也不在乎。
最开始将那段过往藏在禁地中,就是为了履行诺言,有意隐藏一些秘密,不想让夏侯玄明因为仇恨而蒙蔽了双眼,徒增杀孽,变成下一个人类的天敌。禾渊一直都在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可今日看来,他是劝不了夏侯玄明了。
莫非,他看到壁画,也是一种命运?罢了罢了,一切自有天数,岂是他能决定的。
“魔族人人得而诛之,他们的封印只是暂时的,迟早会杀回来,你要杀进魔族,我不拦你。至于其他人,我知道劝不了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三思而后行,莫要徒增杀孽,让自己悔不当初。这一点,你倒可以学学那个丫头。”他在提醒夏侯玄明。
禾渊背着双手,沉着脸走了,边走边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他既是暗叹赤澜大陆的现状,也是在叹夏侯玄明的未来。
那天以后,夏侯玄明就躲在了禁地外的悬崖底下,一直都不见人影,却能时常听到怒吼声从崖底传出来,好不吓人。
这个时候,缪饶以为体内本来就具有火属性的灵气,对火的理解和参悟也有了一段时间,所以对于《御火术》的顺利快速融合,本就在她的预料之中。接下来,根据《五行之法》的讲解,已经理解了土属性阴消阳长的状态,具有生发和条达的特性,除了木的本源法术之外,还有雷法术和风法术,也同为属于木系法术一类。
不过,缪饶融合的只有《御木术》,只有对木属性灵气或真气的掌控,所以她只能使用木的本源的法术。而要使用雷或者风的法术,就必须学习这两种法术的专门功法了。
她现在倒也没有学习雷和风的规划,因为就在她打定主意不需要任何人教她,顺利融合《御木术》之后,就遇到了困扰。《御金术》中除了文言文之外,还是一本天书,她看懂了文字和意思,就是翻来覆去都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导致她每次融合都以失败告终。
“到底什么是金啊?”缪饶一个后仰,躺倒在山崖上,将《御金术》改在脸上,连连叹气,十天,整整过去了十天,她居然还没成功融合《御金术》。五行功法少了一样,接下去的修炼根本没办法进行。
一开始只学了水系功法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有了五行功法,独独缺少了《御金术》,反而凸显的丹田不平衡。好像一面镜子,打碎之后少了一个角一样,呈现的已经不再是完整的画面,连她施展平时最拿手的水系功法,都受到了影响,只能施展出平时一半的能力了。
除了水系法术之外,缪饶尝试了新开发的土系法术,还有火系法术,全都受到了影响。她问过禾渊,说是从来没有人修炼过五行功法,也没有修行全属性的先例,所以便将问题抛还给了缪饶,让她自己思考着解决。
禾渊想锻炼缪饶,她也看出来了,所以只能只能推测,大概是一次性融合的属性功法太多,体内属性太多,导致属性之间相生相克。要这么算下来,四种属性最后基本上能力都被消减,还不如一种属性来的厉害,所以,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融合的所有的属性功法之后,然后再统一修炼各功法的法术具现化,才能将能力最大化。
而《御金术》的融合,就迫在眉睫了。可若是迟迟不能融合《御金术》的话,那么属性之间就只在她的丹田中相互消耗,吃力不讨好了。
“怎么办怎么办?”十来天都没有进展,缪饶想了各种各样的办法都没用,急的上火,又跑去找禾渊,结果被禾渊一句“我不是安排了玄明教你吗?”就给打发了,头疼的缪饶只想破口大骂,最后丹田之内的属性领地之争,自我的消耗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想,没有办法,只能禁地外的吊桥处,寻找老祖给她安排的老师了。
缪饶坐在吊桥这头的石碑下,探头望了一眼底下的云海,只知道深不见底,既不想冒险的跳下去,也不想自讨苦吃,想着夏侯玄明肯定能听得到,便在上面大喊道:“师兄,老祖让我来问你,《御金术》中的金,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她还不忘把老祖搬出来,以防再被拒绝。
“师兄,师兄!”缪饶问完,半天没有反应,趴在吊桥上往下找,生怕自己看漏了,一边还跟发动噪音攻击,连续不断地喊着。
忽然,一阵风倒吹上来,云海好像动了一下,缪饶还没看清楚呢,就有一个冷淡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你到底想问什么?”
“师兄!”缪饶惊喜的回头,一激动就想冲上去,但是对上那双冷测测的眼,再大的激动也被冷却了,瞬间清醒,在原地站定,收回想要扑上去的想法,又暗了自己两句,这才问道:“五行之中的金,到底是什么?”
“你以为呢?”夏侯玄明不悦地皱着眉,没想到会被因为这种简单的问题而叫上来,嫌弃又不屑,根本都不想回答。
“总不能是黄金的金吧?”缪饶半开着玩笑,心想你千万别说是,因为她已经尝试过了,根本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