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隐厨—第24章—煎饼果子
“爷，这一次找到了不错的好东西。”周玄琥手底下的管事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
周玄琥喝了口茶，抬了抬眼，只是一看，便放下茶杯，接过管事手里的东西，仔细看了看。周家的家产，都是靠着他一双慧眼得来的。一掂，一看，一闻，这东西的大概品质也就知道了。“给了人家多少？”
“没按份量，十两银子一块。”管事没有停顿就回答道。
“这生意可以做。等一下炖个鸡尝尝味道。这玩意和过去的同品不一样，似乎有一种很别样的味道。”在吃上也很有见地的周玄琥点了点头，对于卖家也有了自己的判断，做生意的模式也生了想法。
接下去，就看这东西的味道了。胖胖的周玄琥拍了拍肚子，期待着。
……
几位公子有人思索，也有人突生奇思，念出诗句，重重灌一杯子酒。不大的房间里，渐渐生出些许旖旎。
狄梓萱一边点评着公子们的诗词，一边陪着酒。心中却渐渐有些不安，总觉得她必须立刻选择一个男人，不然……
众人中的一位书生，手指轻敲桌面，微微一笑，看样子，他不用作诗了。
“风起华城，问穹窿，帝阙下，九曲剑鸣听道音。”
似有帝王之威，一种超脱万物的高傲压在了众人的心头。但那话语，却又只是静静叹出，就像是身旁的伙伴随意歌咏。
但是下一刻，有思绪明白的立刻注意到，门是用了空间技术的，虽然没有谁会去注意，但是这曲子是谁做的？谁能穿透空间听到屋子里的事情，又以神力将话音透过空间传来？
推开门的，是一名如阳春白雪的雅致公子，淡静的眸子里，是望穿人世的疲惫与无奈。
她对着狄梓萱一笑，就拉起她的手，“诸位，今日我拔下头筹，可有异议？”
那些公子思索了一下，做出一手好诗自然是可以的，那位公子的诗也算不上什么，但是那股气势……该说不愧是玉绫吗？
这人或许已经摸到了帝境的门槛。
虽然玉绫中不太允许仗势欺人，但那也要看人，半帝，足以挑战这世上的规则。
“一入帝境便有如此气势，不愧洛君之名。三日之后，小生登门求教。”那位只是对了几个对子，但是每个对子都对得很好的书生轻轻一笑，以无可挑剔的礼节问礼后，离开了。
洛七成呵呵一笑，她擅长的是力，不知不觉竟入了那人的局。他在等自己？他……呵，又有何惧？！
洛君？
就算是再无知的公子也知道这个名字，曾经的帝境之下第一人，现在正在以可怕的速度扩张势力的存在。他们尴尬地施礼后放弃了今日，也目光炯炯地打算把今日的见闻当一件稀罕事好好吹吹。
没有一个值得她去记住，这些人都只是平凡之人，只有那第一个离开的青年……似乎有着读书人的迂腐，但又很是有趣。
“你想干什么？”狄梓萱看了看这个这一个多月没见过的人，有些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终究不是过去的她了。
洛七成挑起她的下巴，“自然是来见你，找一些乐子。”
她似乎想要做出玩世不恭的轻佻样子，但是她本就是认真的人，反而看上去有些好笑。是那种很可爱的好笑。
“好啊，那这位【公子】打算玩些什么呢？”既然她想，那狄梓萱就陪着，看看她能做些什么。只在【公子】二字上加了些力道，狄梓萱抱住洛七成的脖子，在她耳畔吐出微热的言息道。
“如此。”洛七成只是一笑，抱起狄梓萱，走出了房间。
狄梓萱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虽然很多客人都会这样子嚣张一些，但是洛七成绝不是这种性子，而且她为了什么？虽然洛七成属于莽撞的女汉子，但是也并不是不精明，如果她真的狂傲到这种地步，现在的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没有去想清楚的时间，一道倩影已经挡在了两人之前。扎着马尾的牧芊芊好似一尊战神，如果不是还要顾及有很多人注意着这边，她的身上或许早已升腾起战意的潮汐。
“你，是谁？”
这个姑娘上一次也见过的，也很是明白她是想要保护狄梓萱。所以洛七成只是一笑着问她的名字。
“牧芊芊，你抱着我们家的花魁想做什么？”牧芊芊冷冷地说道。无论想做什么，都要问过狄梓萱的意见。
洛七成前踏一步，道“只是想要，一夜春宵罢了。你要一起吗？”
狄梓萱不明白，却觉得这样子的样子并不适合洛七成，她本就不是那种人。她应该是……她该是什么样的呢？早已，物非人非了。
“按照规矩？”牧芊芊见过那么多人，虽然看不透帝王境的伪装，但依旧可以看出洛七成的属性，只感觉她们竟然要这么玩。但只要花魁姐姐自己没有意见，也符合规矩，那么……
“我做了诗，胜过了所有人。当然，若说他们怕我一个帝王，那也是有的。”
规矩，力量自来便也就是规矩的一部分。在花街之上，能以才学得女子看中可以，能一掷千金得女子也可以，那么，靠着帝王威压自然也是可以的。即使是凭着运气，或是巧言，也是没人会说什么的。
“那么，恭喜阁下今夜得美。”牧芊芊自然只能看一看狄梓萱的脸色，说着该说的话。
很快，狄梓萱就被扔到了她自己的床上。当然，并不是她卧房的睡觉的床，而是她待客的那间房里的床。不是卧房，心里反而更慌。
“洛七成，你发什么疯？！”
直到此时，狄梓萱才气气呼呼地问道。成为花魁，抛头露面，她哪里有像今天这么尴尬过。明明被抱也不是一次两次，为什么她这次就……
“我想知道，现在的你是什么样的。”
洛七成没有说话，只是吻了下去。
两人如水一般交融在了一起，再分不出彼此，就如同母亲腹中的一母同胎的两个孩子，没有你我，自是自我。
……
居然……
狄梓萱醒了过来，无法想象自己究竟干了什么。那是过去从未感受到的力量与癫狂。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帝王，还因为，她是她。
洛七成张开了眼睛，她的实力，怎么可能注意不到狄梓萱的目光，她笑吟吟地看着狄梓萱，实则心中万分慌乱。
“你觉得这样子，就能了解我了吗？”狄梓萱叹息着问道。她早就该知道，这个人是没有那么多心思的。她会硬来的，直来直去，没有丝毫停滞。
“不，这样子，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了。”洛七成从床上坐起身来，眼神黯淡地说道。她感觉自己做错了，她或许失去了什么，那是过去的，曾经的美好。
“好了好了，我请你吃早饭吧，算是，算是庆祝？”按照规矩，身为花魁是要包红包的，但是洛七成她是，她是她啊。好混乱，那就吃点什么就算是了吧。
虽然扭曲，但两人确实再一次联系在了一起。未来，会不会成为朋友呢？还是，变成更为扭曲的关系呢？
淡淡的女子笑声在无人的房间里慢慢响起，只是刹那，便随着清晨的第一缕光而消失了。
……
早餐的煎饼，自然要看着做。尤其是煎饼这种东西，不看着就没有那种味道了啊。所以狄梓萱和洛七成就在厨房里，盯着小九摊煎饼。
准备好的绿豆面糊，舀起一勺落在平底锅的中央，一块刮板轻轻一刮，正正好好一张煎饼便薄薄地覆在平底锅的底部。
拍两个鸡蛋，以刮板刮到煎饼的各个角落。
鸡蛋略微凝固，煎饼边缘翘起的时候，轻轻一掀，一翻，稍微烙一会儿，涂抹甜面酱，这一次没有辣酱，然后撒上狄姐姐昨天送来的那个东西。已经处理成黑色颗粒的物事。
“那是什么？”在一旁看着，已经嘴巴馋馋的洛七成问道。
“松露。你打算送狄姐姐什么？”小九随意地说道。甚至没有意识到她的话语只会让人不快，根本激不起男人的竞争欲。
“你的手艺很好嘛，不愧是食神的弟子啊。”洛七成看了看一旁的那个处于自闭状态，抱膝一句话没有的自闭师傅，夸奖道。
小九正放上薄脆，所谓薄脆，就是混沌皮擀薄之后，油里面一炸之后的产物。可以说是煎饼的标准组合。油条派至今撼动不了薄脆派，因为油条派也要加薄脆。
葱花、香菜，烤肉生菜。
煎饼折叠一次，中间一切，漂亮的截面层次分明，深褐近黑的酱汁慢慢滴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一人一半。”
开始做第二个煎饼的小九自然地将盘子递给两人。煎饼就要趁热吃，冷了的煎饼……小九的不会，别人的吸了水汽，那就软了，软了的煎饼，一言难尽。
狄梓萱拿起煎饼，就这那个切口，一口咬了下去。
牙齿已经感觉到了煎饼的坚韧，下一刻，一股浓郁的酱汁气息沾染到舌头上。咀嚼间，寡淡而富有嚼劲的煎饼，甜而香的酱料，酥脆的炸馄饨皮子，清爽的生菜，微辣的烤肉，在一瞬间成为了一个融洽的整体。
而统筹这一切的，就是不时咀嚼到的，一点点带着异香的，不像是芝麻，反而带着一种油脂香味的东西。
是松露。
零落在酱汁中的黑色颗粒，烤过之后磨成碎屑的松露，带着不同寻常的味道，给予了原本就宛若一个整体的煎饼，新的味道，新的可能。
新的，存在。
狄梓萱看了看嘴角沾着酱汁的洛七成，轻轻一笑。她还是一样可爱，阔别近十年，她似乎又一次可以和她站在一起了。她们，未来会怎样呢？
“两位要不要再来一张？”
狄梓萱的思绪在小九轻巧的话语和洛七成的欢呼中化为了模糊，但是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