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2章 产业扶持与技术支持
任何时候,无论时代怎么变换,拥有厚实底蕴的家族,机会永远比普通人还要多,甚至成功也比普通人容易。
可是,也并非所有的家族都能如此。
苏州许家的败落就十分突然,不过放眼整个大明,却连水花都溅不起来。
新上任的知府以新年新气象为口号,开年就直接对苏州部分不正规的打行出手,连带着许氏也被牵扯进黑恶势力之内。
如这样的家族,甚至连邸报都上不了,只能成为附近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苏州不可能看着松江府发展而什么事情都不做。
大明的苏绣本就出名,只是想要大规模开展,就需要创造好适合女子工作的环境。
这也是为何知府一直对打行这种暴力团体深恶痛绝的原因。
别的不说,苏绣无法发展,就是在破坏知府的政绩,光从这点,就足够知府在朝廷的支持下行动。
松江府有市舶,苏州府有苏绣,两地可以形成合作共赢的关系,只要纺织产业搞起来,对于周遭都是好事。
而那些倒下的家族,并不用担心什么大而不能倒,有的是人能够取代他们的位置。
以苏州为例,张全才因为许家败落失去了一个合作对象,可反过来,空出的市场刚好能够被原白莲教的人马给补上。
本就是宗教组织,信徒之中就有不少女眷,但现在张全才已经不敢再传播那些有的没的教义了。
这个时代,努力肯干就一定饿不着,对于普通人都是遍地机会,更何况是操持庞大组织的白莲教。
张全才组织的白莲教,转型十分迅速,得益于苏州知府扶持苏绣,从而也扶持了苏州的纺织业,只要有钱有人,地方并不是问题。
而扶持纺织业,整体来说,就是整合各种各样的小作坊,让百姓从小农经济向集体经济转变的途径之一,如此不仅能增加百姓的抗风险能力,更是能提高苏绣的质量和产量。
靠近水路码头的一带,官府甚至能低价租给厂坊,前提就是必须投入生产。
以当前大明的官员思维,土地的价值在于生产价值,而非完全在单凭土地而已,若是无实业支持,土地根本就毫无作用。
苏州知府便是如此想,为期四年多的知府任期,越早让实业做起来,他往后发往朝廷的功绩只会更高。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种事,对于知府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身为亲民官,扶持产业的同时,得到地方百姓的支持也十分关键。
就如当朝兵部尚书于谦一样,其能被朝廷看见,也少不了在地方时为民办事所获得的声望。
苏州知府衙门,知府站在府衙门外,伸着脖子朝着路的尽头观望,随着一辆马车的出现,知府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衙役不知道哪个大人物能够让知府大人如此郑重迎接,可当看到马车停下来,从上面下来三个盘着发鬓的女子,一时间无法管理好脸上的表情,张着嘴巴,合都合不起来。
“放心,有我作保,无人可欺尔等。”说完便将罗喆拉了过去。
铁牛原本想出手,但是罗喆特意用目光示意他不要乱来,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
倒是幺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看到罗喆走了,就快步跟了上去。
铁牛也只好背上包袱,走了过去。
到了酒楼门前,门卫没有阻拦,似乎认识青年。
刚一入内,就看到一位体态丰盈的妇人上前搭话:“不知杜国公子莅临,有失远迎。”
没有罗喆想象中那么不堪,妇人举止端庄,好像一切都很得体。
不过这位青年的名字倒是有点别致,杜国?
姓杜的名人罗喆倒是知道几个。
这时,青年回头看着罗喆,笑道:“家父杜如晦,吾名单字一个荷。”
似乎有一道闪电劈中了罗喆,他知道的杜姓名人里就有杜如晦,房谋杜断,他听过。
啧~原来是国公子。
回过味来,罗喆也拱手笑道:“回兄台,小子姓罗,名喆,不知家中父母。”
杜荷挑了下眉头,罗姓?
但后面听到不知家中父母,是个孤儿?
不过也算是认识一番,罗喆之后介绍了幺娘和铁牛。
众人也算是入内了。
酒楼装潢很华丽,没有想象中的不正经。
杜荷明显知道罗喆没来过,而且思想有些不健康,逐一介绍着。
刚才那个妇人是坊使,掌管该青楼的一切伶人。
在大唐,可没有私营青楼。
倡优伎伶,分工各不相同。
其中倡优就是演唱,这演和唱是分开的,唱的主要是倡,而演的主要是优。
伎伶则是跳舞和演奏。
而那些陪酒罚酒的称为觥纠。
这就叫开眼界了,连个青楼都这么有条有理。
现在,杜荷就带着罗喆来到最中间的高台前。
台上一个身着轻纱的女子正在念着手中的布条。
她便是席纠,可以说是头牌了。
“半边大,半边小;
半边跑,半边跳。
半边奔驰疆场上,半边偷偷把人咬。”
悦耳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
杜荷一下子就进入了状态。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来青楼猜谜语吧。
幺娘对于这种娱乐活动倒是很开心,可是她猜不出来。
“罗郎,你知道谜底吗?”
歪着脑袋,在幺娘心里,罗喆可是无所不能的。
所以一有问题问罗喆,这就是幺娘的常识。
“马大奔疆场,蚤小把人咬,不就是个骚字吗~”
罗喆撇了撇嘴,对于不干正事的青楼一下子就没了兴趣。
可是杜荷听到罗喆的答案,一下子大声喊道:“骚,是骚字。”
然后又重复了一下罗喆刚才的说法。
“善。”
女子笑若花开,将布条放在木制托盘上,让侍女送到杜荷面前。
那托盘上不止布条,还有一块红布,上面整齐放着一串铜钱。
“恭喜杜国公子。”
台上的女子一下子就能认出杜荷,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但这些都是小事,猜谜有奖?
罗喆看着杜荷乐呵呵的结果托盘,正在将铜钱往怀里揣。
“杜兄,且慢。”
一手抓住那要往怀里放的手臂,罗喆面容严肃。
“吃相莫要太过难看,分润一半可好?”
似乎露馅了,杜荷尴尬笑了一下,但是转念一想,随即一手抱住罗喆,铜钱直接往罗喆怀里塞。
“这是啥话,为兄岂会亏待罗弟,给。”
突然这么慷慨,罗喆有些不适应。
“但是下题归我。”
杜荷露出那贱兮兮的笑容。
“好说,好说。”
没有杜荷,自己是进不来这种场所的,所以,有钱大家一起赚。
罗喆欣然答应了下来。
“一月共一月,两月共半边;
上有可耕之田,下有长流之川;
一家有六口,两口不团圆。”
席纠趁着气氛热烈,继续从后面的木板上取题念到。
“用。”
等她一念完,罗喆就给出了答案。
和他达成默契的杜荷就高声唱答。
一看又是杜荷,女子也是愣了一下,没听说过杜荷有如此才华呀?
旋即看到了杜荷旁边那清秀的孩童,一开始还以为是杜荷的书童,但是现在看到两人满足的笑脸,就知道不是了。
是啊,罗喆很高兴,蚊香虽然还没卖出去,但是有钱赚了,能不开心吗?
青楼不愧是销金窟,出手就是阔绰,这一串下来也有个百文钱吧。
之后就很自然了,席纠出题,罗喆答,杜荷唱答。
一套流程下来,罗喆的铜钱已经缠不住了,开始往幺娘怀里塞,惹得幺娘咯咯发笑。
眼见气氛有些冷了下来,席纠赶紧变换项目。
接下来则是由客人出题,席纠审题,再由其他客人回答。
奖品就三项,一是免酒水,二是容留宿,最后便是头奖,可与凝香独处。
罗喆感觉很遗憾,似乎没那么好赚了。
看着别人一个个将自己的谜语写在布条,落了款,然后承上去,杜荷明显也想参与。
已经养成早睡早起习惯的罗喆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但是很显然,这个时候青楼才刚刚热场。
在客人出谜语的时候,台上开始有伎伶表演。
丝曼长袖飘飘,流水般的歌声传出,修长的手指拨动着琵琶弦。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不愧是这个时代最火热的乐器。
而舞者的腰肢随之扭动,长袖似乎跟手臂一样在空中飞舞。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难怪能让公侯将相皆沉迷于此。
要是再来套编钟,那可真是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觉得自己的肩膀似乎被人晃动着,罗喆从舞曲中回过神来。
该死,自己不会也入迷了吧,这腐朽的封建。
心里批判了一下,罗喆看到杜荷将布条和毛笔递给自己。
意思很明显,就是让自己也写一个。
写就写,罗喆略作思考,提笔写完之后交给侍女。
待到谜语收得差不多了,舞曲也逐渐放缓,等到最后一根弦的颤动停止之后。
那席纠就又开始了。
刚才就是她在唱词,很好听,罗喆很喜欢,给人有种空灵的感觉。
这个项目为了头奖,谜语当然是越难越好。
因此,谜面、迷目和谜格都很讲究。
更何况这些可是下面这些贵人所出,自然是千奇百怪了。
有好一些都是罗喆不知道的。
但是随着背板上的谜题越来越少,头奖了渐渐明了。
文无第一,没有哪个文人会心甘情愿丢了头奖,所以就算自己的谜题被猜中,那么也要阻止别人。
杜荷的字谜很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最后只剩三个没被人答出,那么就该角逐前三了。
罗喆发现自己的谜题还在其中,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他的谜题有点耍赖的嫌疑。
三个问题,席纠就将出题人请上台面。
不知道还有这环节的罗喆这才出现在众人眼中。
上来的三人也是巧合,一位老者,一个青年,还有就是罗喆。
老者拿过自己的谜题,上面写着【欲罢不能】猜一字。
而青年的谜题则是猜一种植物,【只见枝繁叶茂】。
罗喆的是猜一种物品,【盘着像条龙,口吐一点红,飞虫见我怕,一夜无影踪。】
席纠依次念罢,给下面的客人最后一点时间。
武则天,这是罗喆脑海中闪过的一个名字。
不过印象里武则天不是平民吗?
是自己记错了?
但这些都不关键,关键是女帝呀。
罗喆的好奇心逐渐膨胀。
武元庆和武元爽两兄弟感觉罗喆的目光好恶心。
不会有龙阳之好吧?小孩子也懂这个?
但是这个人在傻笑什么呀。
回过神的罗喆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连忙向妇人告罪。
扑哧~
“武夫人,兄长这穷酸竟然称晚娘为武夫人。”
武元爽嘲笑着罗喆。
“我不懂,还望兄台教我。”
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那么尴尬的自然就是别人。
闻言,武元爽皱着眉,虽然眼前这小子语气很客气,但是为什么自己会有股莫名的火气。
杨氏看到要起争端了,连忙说道:“不怪,罗郎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罗哲有点疑惑,为什么身为女主人却纵容孩子这么无礼呢?
要知道,就算是罗喆,该遵守的礼仪也是要遵守的,更何况这个时代的贵族呢?
上首的女主人虽然面容看上去有些苍老,似乎带着几分无奈,发丝之中细看之下能看到些许白发。
“回,嗯,夫人,小子此番前来是聊表一番心意。”
说着就跟幺娘拿来木盒。
杨氏身边的侍女就上前接过。
此时的幺娘正抱着罗喆的大腿,皱着眉看着那两个年轻人。
杨氏解开木盖,看到一卷黑色的物体,上面雕纹着青蛙、荷叶和莲花,那根须缠绕着整体,遍布整个物体,形式甚为美观。
“这是何物?”
“回夫人,此为熏香,但不止安神养生,更有驱蚊之效。”
罗喆继续道:“其中包含本草与香料,由匠人精心调配而成,之后再经过纯手工雕刻,便出此物。”
“香料?”杨氏问道。
这香料可不便宜呀,再仔细看那盖子,底部还有铁制物件,似乎是个小机关,一看就不是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