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策天干了一杯又一杯,慕怀祺看得都惊了,倒不是因为他有多能喝,而是他居然当着一个可能会是敌人的人面前喝上瘾了?
云策天不该这么没有防备心的,看来是有什么严重影响他情绪的事儿。
慕怀祺假意打量一圈,随后又看向微醺的云策天,“诶?怎么不见许爻啊?”
“哦,他出去了。”说完,云策天皱着眉头拿起酒杯推过去碰了一下慕怀祺的杯子,微仰着头一饮而尽。
慕怀祺:“……”
他从云策天的声音中听出了隐隐的惶急,和几分落寞。
果然是两人之间有事儿。
“你今天去找我夫人,该不会就是为了去找许爻的下落吧?”
云策天不否认,他抬眸凝着慕怀祺,因为喝上头了,眼角都有些发红,他借着酒意道:“如果是你,你会担心未曦有一天会抛下你一走了之吗?”
慕怀祺一愣,随即道:“我夫人不会做这种事情。”
“是啊!她不会做这种事情,可是许爻会……”
这种事情先前就发生过一次,虽然那次是他做错了,可他后来也在慢慢改变了,但许爻的态度却仍然是不冷不热,这让他很担心,很不安,因为许爻从来没有承诺过他绝对不会离开他。
“你和许爻吵架了?”
云策天缓缓摇头,“没有,我哪儿会跟他吵架。”
许爻每次一冷脸他都害怕。
“那他又为什么离开?”
“我……我不知道。”可能是酒太烈,也可能是喝的太急,他一张口,嗓子干涩得发疼。
“那就是你太敏感了,许爻看着也不像是那种会无理取闹的人。”慕怀祺还明里秀了秀恩爱,“毕竟他是我夫人多年故交,我夫人是不会同矫情之人交朋友的。”
墨瞳也是这么说的,云策天呼吸有些沉重,“或许真是我想多了吧。”
“难怪今天找我来喝酒,原来是为了借酒消愁啊。”慕怀祺调侃道,不然哪有把人叫来喝酒,结果完全不招呼客人,自己喝嗨了的。
云策天哼哼两声,他倒是算清醒的,自己说过的话也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看着慕怀祺,“你就不奇怪我和阿爻之间的关系吗?”
慕怀祺优雅地品了口酒,跟云策天的豪迈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挑了挑眉,淡淡道:“我夫人都不奇怪,我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你拐跑的可是她视作亲人的好友。”
云策天忽然仰头狂笑两声,把慕怀祺吓了一跳,怕他突然撒酒疯。
云策天笑罢,就一脸戏谑地盯着慕怀祺,“我可算是知道了未曦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这句话对慕怀祺来说很受用,他轻笑一声,“我招我夫人喜欢的地方可多了。”
云策天摆摆手,他实在听不下去对面这人一口一个“我夫人”,真是听得人起鸡皮疙瘩,又还有那么一点儿叫人羡艳。
之后云策天就彻底醉了,慕怀祺都无语了,他看着趴在桌上睡着了的云策天,颇为头疼,他来喝酒,不仅没有喝尽兴,还得把这个醉鬼弄床上去。
慕怀祺无声叹了口气,罢了,就当做是做善事了。
把人搬上床后,慕怀祺就准备离开,可是当走到门口,把竹门带上,就看到许爻迎面回来。
慕怀祺回头看了眼屋里,然后又看向许爻,挑眉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许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家……不是云君主找我喝酒。”慕怀祺及时改了口。
“然后他自己喝醉了?”
“……是这么回事儿。”
慕怀祺道:“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找我喝酒吗?”
许爻看着他,没做声。
慕怀祺继续道,“他担心你悄无声息地离开他了,说只有喝醉了就不用去想了。”
许爻蹙眉,慕怀祺说:“我不清楚你和云策天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看他这么敏感的样子,也不难猜到一二。”
“我只不过是去采药了而已。”许爻沉声道。
“采个药他都这么慌张,可见你对他的重要性。”
许爻凝眉看他,以眼神质问。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瞳儿应该能不用担心云策天不会辜负你了。”
一个皇帝把对一个人的紧张偏执表现得这么明显,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并非是什么好事,先不说会对自己造成威胁,还会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软肋。
提到墨瞳,许爻便想起来要说什么,“阿瞳的身体状况有点奇怪。”
“瞳儿身体怎么了?”原本还气定神闲悠哉吃瓜的慕怀祺一听到许爻说的“奇怪”,立刻心中警铃大作。
他这些天虽与墨瞳见过几面,但是他们却没有讨论过墨瞳的身体状况,一是因为他知道对方不想让他担心,所以就算不好也不会跟他说实话,他前日相见时就应该给她号个脉的。
他太粗心了。
许爻见他急成这样,淡定地说了句,“嗯,我也不担心你会辜负阿瞳了。”
慕怀祺:“……”
他微微蹙眉,“你报复心理也太强了。”
许爻嗤道:“我是真的有关阿瞳的身体状况要跟你聊一下。”
慕怀祺这会儿的心情被许爻三两句话就弄得安稳不了。
“我花了些时日搞懂了那什么鬼噬心蛊,那玩意儿好像是把蛊虫扔进好几种剧毒里熬制炼成的,但是要炼这种蛊毒风险非常大,搞不好还有可能会被反噬,因为不是所有的蛊虫都能适应这些剧毒,所以通常几千条蛊虫里能存活到最后的也就只有那么一条。”
慕怀祺点头,“是这么回事儿。”
“那噬心蛊是不是越到后面痛苦就越会减轻,并且五感五识都会愈发地敏锐?”
“是。”慕怀祺越听他问下去,就越心慌,“难道是瞳儿近日……”
许爻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摇头打断他,“很奇怪,我发现阿瞳跟噬心蛊的契合度很高。”
“什么?”慕怀祺忽然一愣。
许爻说:“阿瞳是不是曾经被噬心蛊折磨过一段时间?”
慕怀祺回想起之前墨瞳疼得生不如死的模样。不自觉地露出心疼的神色,点头道:“是。”
“那就对了。”许爻轻笑一声,“那丫头啊,熬过了那段最痛苦的日子,就算是脱胎换骨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研究过噬心蛊许久了,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
“阿瞳的体质比较特殊,先前在现代的时候就是这样。”许爻说道:“因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所以组织里的每个人都打了抗体,更有不怕死的,直接每天拿炼好的毒药泡澡,阿瞳就是这种人,如果是一般的人在用毒药泡澡后,适应不了身体就会渐渐被毒药腐蚀,刚开始的时候我劝过她,但没用,然后她就足足煎熬了两个多月,我都以为她要撑不过来了。”
慕怀祺心疼地皱紧了眉头,之前他从未听墨瞳提起过这个,她每次提起自己在特工局时都是一脸骄傲,提起自己多年来稳居特工榜第一是多么得意,但这些却差不多都是用命换来的。
许爻瞥了眼慕怀祺沉重的表情,“所以这次也差不多,阿瞳熬过了那阵最难熬的,之后就没事了。”
慕怀祺眼神一亮,似是在向对方确认,“瞳儿当真是没事儿了?”
哪怕他也懂得炼毒,但就他的认识当中,噬心蛊确实无解,所以当许爻同他说这些的时候,他必须要反复向对方确认,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心安。
“放心吧。”许爻把今日从山上采到的药材递给他,“这些药是我给阿瞳准备的,熬制成汤后,对她的身体有滋补修复的作用。”
慕怀祺看着他手里的天然草药,这都是些不太知名的草药,他唯独认得一味白术。
“多谢你对瞳儿的情况这么上心。”慕怀祺认真地道了句谢。
“不用谢我,阿瞳对我来说就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她对我来说比任何人都重要,她好好的我也才能放心。”
慕怀祺抬眸凝着许爻,他曾经嫉妒过许爻,因为他和墨瞳认识的要比他早,所经历的远比他要多得多,而且对方的秘密全都知道,可现在嫉妒的情绪已然消散,他对许爻更多的是敬重。
慕怀祺离开后,许爻盯着他离去的路,无奈地摇了摇头。
回想起那晚去找他,墨瞳说要他帮她一个忙,可是这样瞒着慕怀祺,只怕到时候知道真相后他会真的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