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拈起一枚金珠,意犹未尽地举到眼前又翻来覆去很是欣赏了一番,口中啧啧连声:“这普化神雷以前只听师尊盛赞,却一直无甚机会见识它的神威,今日正好用上一用,好教这顽固不化的无定宗知道知道我清玄的厉害!”
说着,玉成便一扬手,将指尖那枚普化神雷向早已看好的方向打去,只见一溜金光带着一溜电光雷火疾射而出,震天阶一声霹雳巨响,连带笼着二人的六阳神障都震了两震,立时满天云雾应声四散,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一干的无定宗门人立在地上原处,只为首的吕凡一手紧捏着一面已被震作两段的青色旗帜,一手捂着胸口,身形踉跄,嘴角渗着血丝,想来已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尚正勉力强撑。
玉成再打量脚下时,发现自己二人也是仍在原地,略一寻思,知道方才陷在雾中,受了大阵蛊惑,自以为飞出老远,实际上却一直在兜圈子,无头冻蝇一般,全被无定宗众人看去,还不知当时怎般笑话自已。
等到再望见下方吕凡那副孱弱不堪的样子,想着自己竟被这等无能之辈戏弄折侮,不由越想越气,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将手一挥,青冥剑便直向吕凡狠狠绞去。
只见白虹经天、银龙夭矫,那道白色剑光转瞬之间便电射至吕凡上方不远处,无定宗众弟子一阵惊呼,有些反应快的已放出自己宝剑纷纷迎上,想要护住重伤的师尊,可对上玉成那柄多年潜心苦练的心血宝剑,又哪里能阻它得住?白虹仅仅缓了一缓,便势如破竹地冲破数道剑光,直扑吕凡。
吕凡却已趁得那一缓之势,强打精神从怀中掏出一物,扬手一片五彩云霓便向上迎去,将玉成的飞剑勉强抵住,一边费力地向空喊道:“玉成道友,可识得此物?”
玉成注目看去,手上攻势一缓,狐疑道:“此乃九鸾蘅芷真人之宝,怎会在你手上?”
“不敢有瞒玉成道友,贫道与蘅芷真人实乃旧友,这上清精金玉瓶正是从她手中所借,起初未曾亮出,实乃不想将友人卷入,可如今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只得取出为证,还望玉成道友能看在蘅芷真人面上,对无定宽宥一二。”
玉成闻言沉吟起来,吕凡知道他多少顾忌一些同为道门大派的九鸾,应是改了此时定要将自己打灭的心思,正心中稍松,谁知一旁清微忽然沉着脸转向玉成,压低声音不知说了几句什么,玉成听完,复又面色一定,吕凡贫道面察颜观色,看得真真切切,不由心中暗叫不好。
果然,玉成望着吕凡这边,高高在上地冷哼道:“你以为抬出九鸾来就能挟制于我?哼!身为一派掌门竟如此天真!九鸾与我清玄同样身负道门护法之责,便是今日蘅芷真人在此,也同样要站在我等一边,责你食古不化、拥宝自持,若是一早便爽爽快快将照影壁献出,又哪会落到如此地步?如今你便是后悔,也为之晚矣!”
话一说完,玉成抬手又是一指,吕凡上方本在与九鸾宝瓶所喷五色霓霞相持不下的青冥剑忽然光华大盛,重重往下一压,吕凡持着宝瓶的手上顿时传来一股重逾万斤的沉重压力,几乎当时便捧不住那宝瓶,险些脱出手去。
玉成见一招之下彩云便被压得光华黯淡,尽显不堪重负之态,甚是快意,不屑地哼了一声,又复将手连指,加力施为,白虹连绞,益发逼得彩云震颤不已、霞光乱窜。
吕凡知道要糟,正心胆俱悬双腿发软,忽听嗤一声轻响,上方彩云再也支撑不住,长鲸吸水一般便向着手中宝瓶倒卷而回,白虹没了阻力,欢快地原处绕了一绕,接着张牙舞爪便直向自已落下,眼看今日就得身首异处。
“道友且慢!”千钧一发之际,天际忽然遥遥传来一声脆喝。
人还未到,一道经天长虹便拖着百余丈亿万金砂电射而至,险险在吕凡头顶数米处将玉成那柄青冥剑架住,寒气激荡、沁凉入骨。
吕凡本已瞑目待死,没想最后关头却终于来了救星,一时险死还生,大悲大喜,不禁便有些恍惚,怔了一会方才木木地睁开双眼,循声望去。
见得半空中一朵彩云飞速飘来,云上立着三人,打头的是一位二十许亭亭玉立、神色威严的女子,腰间似乎挂着一柄空剑匣,想来那道敌住玉成青冥剑的金虹便是由她所发,在她身后,恭恭敬敬地站着满面忧急的俞庆与另一位十分美秀的少女。
彩云飞近,云上三人的模样看得更加真切,当头而立的那位女子,手执一柄白玉拂尘,身披浅碧羽衣,长发半挽、星冠高耸,生得瑶鼻朱唇、雪肤花貌,一双眼亮如寒星,通身上下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清高气质,可不正是九鸾当代掌教——蘅芷真人谢宛么?而那一位与俞庆并肩而立,微皱着一双黛眉的少女,显然便是蘅芷最宠爱的大弟子白望舒了。
蘅芷一到,先没理会两道尚在胶着的剑光,一双妙目往吕凡脸上打量了几眼,便露出有些婉惜的样子,微微叹气,从袖中取出小小一支十分精致的玉瓶,向身后早已忧心如焚的俞庆递去,示意他拿给吕凡,等到俞庆手忙脚乱地将瓶中九鸾秘制的仙药喂吕凡服下,看他面色有些缓转,才暂时将那边放下,神色一正,转向对面脸色或多或少都有些难看的清玄二人,淡淡地道:“清微道友、玉成道友,大家同是道门中人,何必非要生死相争呢?点到为止罢。”
正说着,她一个无意之间,视线落到玉成手中还未收起的几枚金丸上,立时心中一震,瞳孔微不可察地紧缩了一下,不过,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将胸中乍然而起的波澜掩饰住,一丝异样也未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