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殒冷冷道:“想的挺轻巧,事情都办完了,这才来请求投降,更复何用?你们现在还能做什么?”一名教徒道:“请允许属下将功折罪,过得明日,就设法去禀报教主,您若是定要见他,我们就请他到此与您比武……”
暗夜殒心道:“在别的地方,都不如密室那般占有地利。不能借助那些早埋藏的炸药,我还算得了什么?”怒道:“子时之期绝不容逾,便是多过一分、一秒,我也等不得,那一天是不能拖的。”那教徒道:“子时……啊,殒堂主,原来您是……”但他此刻小命还捏在别人手里,可不敢胡乱说什么话去招惹他。
李亦杰也走上前来,问道:“那铁链仅此一根?还有备用的没有?”那教徒道:“这不是犯傻么?昔日工匠修造机关时,铁链就与山峰浇筑在一起,怎能再有替换?”另一名教徒道:“要说是有相同效用的链条,倒也能够找到,只是……得请殒堂主等上个十天半……半来月,弟兄们初次动工,手上还生得很,难免缓慢,到时,能尽力将机关接好也说不定。”
暗夜殒冷冷道:“他说一天,我也等不得,你竟敢让我等十天?”众人听了这话,都想如此推算颇为有趣,都是脸露微笑。也就在这时,忽听那说话的教徒一声闷哼,大脑袋上鲜血汩汩流下,却是被他一掌击死。变故陡生,群雄这才想起暗夜殒素来杀人如麻,此时就是再多觉滑稽,也没一个人敢露出半分喜色。
暗夜殒怒道:“便是在今日子时之前,我定要过去!若是皆因你们自作聪明的拦阻,令我功亏一篑……我现在恨得只想把你们一个个都杀了,用死尸充当一座人梯!”
众教徒听了这话,脸色煞白,纷纷求饶道:“殒堂主,饶命,饶命啊。”还有人破罐子破摔,道:“殒堂主,您现在杀了我们,只能给这群正派狗贼看去笑话。君子报仇,十年尚且不晚,你竟连十天都等不下,岂是能成大事的材料?”
暗夜殒心中震怒,一时却没顾得上杀他。脑子里恍惚已现出个法子,虽然风险极大,但为赶足时辰,也顾不得自身安危,道:“你们既说有备用铁链,就去给我拿过来,快点!”
几名教徒自告奋勇,结伴前去,留下的教徒心里更是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那几人要是借机溜了,暗夜殒等不到他们回报,这口更深怨气只能是出在自己等人头上,那时的死相可不知得有多惨。
但换位思虑,假使是自己有这脱身机会,会不会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回答定是确然无疑。而自己能有这心思,难道同伴就没有?祭影教中从不讲究义气为重,大难当头,各人想的都是保全自身,甚至牺牲同伴也在所不惜,越想越是没底。人同此心,众教徒一个个面如死灰,不住发抖,仿佛这条性命十成中已经去了九成。
铁链能否顺利连接,直接关系着能否成功诛杀江冽尘。场上众人也不比那群教徒松懈多少。都觉过了足有几百年,忽有蹬蹬踏踏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几名教徒合力捧着一条长大铁链走了过来,道:“殒堂主,您看这一条……可还合您心意?”
暗夜殒探过一根手指,在铁链一侧掂了掂,又在铁链几处紧要环扣处各自推拉,检查得一丝不苟,半晌才道:“勉强凑合了。”提着铁链来到石台边,将铁链一端绕在把手处,做了固定,接着将链条缓缓垂落于地,使各处都铺得平直,提起了另一端链头。
众人都围聚上前,要问他打的是何主意,暗夜殒冷眼不语。程嘉华忽道:“师父,莫非您是想借这铁链之力,直接以轻身功夫跃过崖壁?”暗夜殒微一颔首,淡笑道:“到底还是我徒弟聪明。”程嘉华笑道:“做徒儿的,秉性自然从师。”
南宫雪大惊失色,哪有心搭理程嘉华胡乱吹捧,急冲上前,叫道:“你疯啦?就算再着急,也不能拿性命开玩笑。你没好好看看,此处地势有多险峻?两山相隔甚远,一口气坚持不到对面,在半空中又无处换气,跌下去就得摔个粉身碎骨……”暗夜殒冷冷道:“吵死了!我自小在总舵长大,对各处地形比你了解得多,少在我面前充内行。”
南宫雪急道:“要是真能以轻功飞渡,也不用多弄出一条铁链,大费周章的修造这机关啦!连先教主和江……江冽尘都做不到,历来也不可能有成功的先例,你……你会死的!”
暗夜殒道:“很好,那我今天就来做做这第一个。我应该告诉过你了,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南宫雪欲以理服人,道:“你的本意是宁死欲杀江冽尘,要是还没见到他面,先在这里摔死了,那……岂不大是冤枉?跟他同归于尽好歹壮烈,可你……这算什么?”
暗夜殒略有动容,随即平复如常,道:“我不会摔死。”南宫雪哭笑不得,道:“这是你能决定的么?那每人都先宣称一句自己不会摔死,再纵身跃下,你道结果如何?崖底怕是只剩得具具尸首、累累白骨!”
陆黔并不在乎暗夜殒是死是活,只盼能见他露一露这手难得一见的轻功,要是他给南宫雪劝住,当真爱惜起性命来,这场眼福就饱不到了。他是唯恐天下不乱之人,绝不能放过任一热闹。揽着南宫雪双肩,笑道:“别担心了,你当殒少帅是什么人?他可是纵横黑白两道,无往而不胜的大人物,难道会被这小小悬崖难倒?那你也太小看他了!要真如此,就连我也要瞧不上了!殒大人,我说的对么?”南宫雪怒道:“你……”
陆黔近日的马屁总是三分恭维,倒有七分讥讽,暗夜殒虽怒,但也没工夫跟他较真。对两人都不理睬,径自闭目运气,左手在身周缓慢圈转,使真气在体内充盈流转。南宫雪看得忧急如焚,满心想上前劝止,又怕中途打扰他运功,近日里听的都是如此伤身极大。双手又被陆黔牢牢握着,更增烦躁。
暗夜殒提气已毕,左手向后划个半圆,击中路面,脚底同时一蹬,拉着铁链向对面跃去,初看像离弦之箭般快捷,姿态也如展翅翱翔的雄鹰一般,英气逼人。地上的铁链逐渐在两崖间绷直,程嘉华鼓掌叫道:“好!好啊!”陆黔紧接着也加入喝彩,两人确是犹如看表演也似轻松。几名祭影教徒面面相觑,心道:“不知底下埋伏的弓箭手,可还在随时待命?”
南宫雪所说不错,起初即是内力运转再如何周全,也绝无可能直撑到对面。暗夜殒半空中忽感真气供给不足,身子同时轻飘飘的阵阵发虚,已有下坠之势,但望着断崖已距面前甚近,只要再加一把力即可。心道:“没办法,我等不得,此番定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