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杰忽然想起曾受过师父嘱托,趁乱寻找魔教那一本武功秘笈,但刚才只顾着与南宫雪从旁观察,提防炸药,竟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秘笈既是给这少女抢去的,直接问她自是方便许多,道:“我华山派存有一本秘笈,现在落在你手上,是不是?”那少女道:“是又如何?”李亦杰摊开一手,道:“给我。”
那少女冷笑道:“你摆这一套,想吓唬小姑娘么?可惜了,我才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身为正派中人,却来问我这妖女讨要邪教秘笈,羞也不羞?”
李亦杰确是有意冷口冷面,想将她吓住,不料这少女年龄幼小,心智却是半点不小,全没中计。再当着众人面前询问此事终究不妥,为今之计,只有先将她擒下,押回华山审讯,途中还得保她安全,必要时也不得不动用盟主身份。换上种仁厚语气,道:“我不管你在这里是什么身份,但魔教既灭,你也不要再为虎作伥。现在束手就擒,还可求得一个从宽发落。”
那少女道:“凭你们也配来发落我?祭影教灭是不灭,都与我无关,我也不来关心,但我绝不允许你们伤害他一下!”
群雄中有人冷笑道:“小妖女还挺讲义气,我们马上就送你到下面去陪他。”“这小妖女身段还挺不错,就不知揭了面纱以后,又是何等春光。”“三弟!这妖女打伤咱们师父,此仇不可不报,你还在贪花好色?”
刘慕剑道:“小姑娘,魔教即使尚有幸存者,也早就逃命去啦,你竟然还敢回来,也算勇气可嘉。你是江教主的什么人?”
这话一问出口,四周喧嚷声逐渐平息,众人对此事都是极为好奇,要听她怎生作答。那少女眼神中突然现出一种又是甜蜜,又是羞涩的小女儿娇态,悄悄向江冽尘看去一眼,见他仍是全无知觉,绝不会听到自己说话,这才像放了心一般,转过头道:“我是他的女人。”她眼神中满盛的都是笑意,仿佛将漫山遍野的鲜花都笑开了。
此时真可称得“语惊四座”,江冽尘做少主时,在江湖中就已是声名狼藉,但向来不好女色,除了魔教小姐楚梦琳,再没听过他和哪个女子走得近些。如今在他生死关头,突然有人挺身而出保护他,并自称是他的女人,却又是这样一个小小女童,如此怪事,简直不令人称异也难。
李亦杰皱眉道:“唔……姑娘,你不要傻,别受了江冽尘的骗,他充其量是为了利用你,玩弄你的感情。那残影剑是害人的魔剑,其中附有魔性,使用多了,对自身也有损伤,你还是……”
那少女冷笑道:“这不是说笑话么?你们打不过我,抢不得残影剑,就想骗我自己放下,再任由宰割?我才没那么傻!也不准你胡说八道,他……他没有玩弄我,甚至还不认识我,是我单方面的喜欢他,我会爱一辈子。即使他讨厌我,嫌弃我,我也永远不会背叛他。遇见他以后,我就是给他活着了。”说到后半段,重又展现娇羞媚态。
大敌当前,她却忽然旁若无人的表达起对江冽尘的爱意来,群雄均感啼笑皆非,真不知该说她单纯,还是狂傲。但她此时全身洋溢着幸福,轻言细语,确显出些与年龄相称的纯真。
李亦杰道:“江冽尘待人坏,那是司空见惯。一旦待人好起来了,定然是另存目的。以前有一位姑娘,比你也长不了几岁……”
那少女喝道:“住口!李亦杰,你有闲心打听这些莺莺燕燕的私事,还不如全力习武,别辱了你武林盟主的身份!等你够格教好一个徒弟的时候,再来对人家评头论足。该滚的是你们,都给我闪开!”说话间手臂一扬,所挥起的并非残影剑,而是个细小的圆筒。众人见此物古怪,猜想必是厉害暗器,纷纷举起兵刃护住面门。
谁知那圆筒到了半空便即炸裂,一片烟雾弥散开来,将触目所及全染为一片空茫的苍白。众人略吸几口,身上并未感甚异状,确定了不是毒药,都抬起双手在眼前乱挥乱摸,想驱散这团烟雾。但这雾气似有形质一般,极粘极稠,在手中刚撕开了一坨,又有新者补入。
李亦杰一手握剑,一手赶烟,脑子还在运转不停:“她刚才直呼我名,我却绝没见过这个小女孩。若说她因我身份而知晓名字,却又不可能连我长相也认得。刚才别人称呼我盟主之时,也不见她在场,不会是那时偷听去的。难道……是我识得之人?”苦思犹未得解。等到烟雾终于散去,众人眼中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大殿,江冽尘和那少女都已不知所踪。
各大门派兴兵攻打祭影教,直入总舵,将残余叛党诛杀净尽。经密室血战,最终有惊无险,彻底铲除了这个祸害,一时在江湖中传为美谈。倒有不少茶馆也将此战改编成了口耳相传的通俗版本,引入说书篇目,加油添酱的一通混说,大肆传扬。
亲身参与此事的门派在武林行走时,人人昂首挺胸,仿佛凭空比别人高出几阶,均以救世英雄自诩。也有些百姓缠着熟识之人,央求他备述端详。
故事传得多了,难免走样,众人朝自己脸上贴金之余,几位主要人物也被神化,这场大战却被描绘成了好汉三招两式打垮山贼相似:只见他使一招“大鹏展翅”,江魔头全身暴血。我使一招“白鹤翔天”,江魔头弃剑认输,磕头求饶,叫了我三声“爷爷”。……美中不足的只是战后走脱了魔教教主,纸里包不住火,这消息到底还是泄露了出去。
众人一听那还了得,还不知这魔头是死是活,若给了他休养生息之余隙,来日他伤势痊愈,功力复原,又必将引发极大祸患。因此各门精锐尽出,奔赴各地搜寻,恨不得将每一处地皮都翻了出来,要在此前先解决了他,以保四方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