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内伤本来也并非十分严重,只是他在练功时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这才使内息走岔。那时急于速入魔道,越是不耐,真气本已压不下去,又逢正派中人前来进攻。当时他手脚不灵,内力薄弱,挨了好几下拳脚,又参杂些厉害掌法。却没如一些幸运儿般打通经脉,真气反而奔流不止,在体内不断冲撞,使得内伤愈发严重。
若能心平气和的导入内力,花不了多少工夫就能压下暴乱的真气,可连受危难、刺激,怎还能有那份闲逸。此时静下心来,果然有了事半功倍之效。内息按照应有轨道,流入四肢百骸,转为平实。
此时全身说不出的舒服,但也明白这只是解一时之厄,每隔一日,还得继续运功,须得连练半月,才能彻底收效。但此时毕竟已好过了刚清醒时的头痛欲裂太多,见程嘉璇还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脸上带有近乎迷恋般的崇敬。他对这表情极为厌恶,皱了皱眉道:“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程嘉璇大喜,以为他对自己终于有了些重视,连声道:“好!好!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就是了,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算是不知道的,我也设法替你查清楚,再来禀报……”
江冽尘冷冷道:“有什么好高兴的?我需要什么情报,自有途径获知,还用得着你去查?你给我老实回答就行了。”程嘉璇规规矩矩的应道:“是,我一定老实。”江冽尘道:“那我问你,你识得我么?知道我是什么人?”
程嘉璇道:“远在你还不认识我的时候,我就识得你了。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好厉害,好威风……”江冽尘冷笑道:“有哪个人自称厉害,却会伤成这样的?胡说有什么可说?”
程嘉璇道:“那是他们以多欺少啊,胜之不武……”江冽尘道:“你以为是比武切磋?他们正是要一拥而上,合力来杀了我。要说是真正高手,理应在千军万马中仍能全身而退。该死……倘若本座神功已成,怎会再惧于那群杂碎……”
程嘉璇拍手笑道:“好啊,好啊,等你练成了功夫,就再去找他们报仇……”江冽尘道:“与你无关。你继续回答。”
程嘉璇讨个没趣,尴尬一笑,道:“我知道你是祭影教教主,名号叫做‘七煞圣君’。我既然敢孤身救你,就不怕从此与正派为敌。”江冽尘冷冷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想借机出名?呵,那得说一声恭喜,心愿定能达成。你救了魔教的教主,这份名声哪还小得了?不出半天就能轰动江湖,只可惜怕是臭名远扬,与你初衷有违。”
程嘉璇急道:“不……不是的,我打小就不爱出风头,最盼着能隐蔽在人群中,谁也认不出来,那才能自由自在。”江冽尘道:“那你却要去做这大逆正义之事,岂非自讨苦吃?”程嘉璇道:“我管不了那么多,可我……我都是因为你啊!我不为名,不为利,也不敢要你的回报,只是简简单单的想为你做些什么,让你能够开心,我也就开心。”
江冽尘心道:“这贱婢百般花言巧语引诱我,难道我会上当?也不知她到底是谁派来的,那人又想让我做什么?”强忍着不耐道:“你怎会知道我?谁跟你提起的?原话怎么说?”盼着她年幼无知,经不起诈,直接都招了出来。程嘉璇道:“我们……几个月前……在赫图阿拉荒村中见过的,你不记得我了?”
当时程嘉璇硬拉着玄霜去同他搭话,结果却是扭扭捏捏,只说了几个字便接不下去,江冽尘其时失手将断魂泪给沈世韵盗了去,满心都是如何夺回,对这小女娃也自是全无印象。遂又想起另一要提,道:“你是什么身份?去那边目的何在?”
程嘉璇一路跟踪,只怕他说过的许多隐秘之言不愿给外人得知,为迎合他心愿,也只好装傻充愣。想起玄霜当时信口捏造的谎言,道:“我……我是附近村子里放牛的,和我弟弟闲来无事,听说那边村子里有宝……有神仙,就跑去玩,也是看个热闹……你知道……我家被灭满门之后,我逃了出来,只盼着躲得越远越好,让那些坏人找不到我,最后……直逃到边陲之地,被一户农家收养,那弟弟也是这家伯伯的儿子,所以……那个……我……”
她讲了一句忽然记起,先前已说出与程嘉华是失散兄妹一事,总算及时补救,将真实身份半真半假的扯了进去,才算勉强圆了谎,背后却已惊出一身冷汗。心里不住埋怨:“我可真蠢,好端端的提什么赫图阿拉?”
江冽尘道:“我没求你救我,自然也不会道谢。这村子的事就算给你蒙混过去,我只问你,祭影教总舵并非能轻易踏足之处,常人避之唯恐不及,正派狗贼攻进来的那天,你为何会出现在密室里?跟他们是一帮的?”
程嘉璇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我一个放牛的农家女,哪有机缘识得那群英雄豪杰?那天我到镇上送信,见到大群队伍,场面壮观……我……我自幼好奇,喜瞧热闹,所以就跟在队尾,想去看看是否有什么赶集庙会一类盛事……”
前期尚可抵赖,但那一条横空铁链,如无内功造诣绝难通过,却又如何掩饰的好?她心中惊惧,只觉这谎话编得不大对路,言语也接不下去,结结巴巴的停了下来,双手无意识的扭着衣角。
江冽尘对她一番说辞全然不信,但想若真有人指使,事前也该先教给她精细辩法,不致如此手足无措。当下仍装作若无其事,道:“你是在所有人面前救我的?只你一人?还有同伙没有?”
程嘉璇道:“是,他们都是来对付你的,只有我……只有我真心支持你,想帮你……”江冽尘直接打断道:“好,你武功怎样。”程嘉璇尴尬地一笑,道:“不怎么样,我学武时不够专心,总想着偷懒,至今也只会些花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