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啊?来这里干嘛??”见森古和雷白白没反应,宗那辣又问了一遍,他嘴角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鲜血,正顺着下巴往胸口的衣服上流。
不得不说,虽然方才不信小草头说的话,可现在看到这么一个场景,确实是有点诡异。
“呃那个,你好,请问你是宗那辣吗?”
“嗯。你们找我?我不认识你们啊。”
“我们最近在调查和博文葛有关的事情,发现你曾经两度去探望过他,所以有些事来向你询问一下。”
同样的,森古也严格执行了保密协议,并没有泄露真实的案件情形。
“文葛魔使吗?!他最近可还好?我每当魔祷日之时,都会为他点燃一根烛灯。”
一听到博文葛的名字,宗那辣突然两眼放光,随意用手背擦了擦滴落下来的血渍,朝着森古和雷白白的方向走来,嘴里还说着一些他们听不明白的话。
“什么魔使?魔祷日又是什么?”
森古低声问道,但雷白白显然也一脸迷茫。
走近以后他们才看清宗那辣藏在血污和黑暗中的脸庞,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为年轻,像是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可能由于长期不出门,所以皮肤在夜里也是白得发光,清瘦中带着一丝阴柔的气息。
“我们昨天刚见过文葛...魔使,从他那里知道你曾经去见过他两次,所以特地来找找你。”雷白白将计就计,顺着宗那辣的话往下说道。
“你们也是萨瓦恶魔的信徒吗?!太好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现实中的萨魔门友!你们是滋露镇的咕噜门友和籽花门友吗?不对不对,他们是精灵来着。那你们是新入魔的吗?你们......”
宗那辣一边激动地说着,一边在小破屋旁的小溪流里洗去了脸上的血污。
他彻底无视了两人一开始明明说了是来调查事情的,完完全全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同道中人,于是非常热情地邀请雷白白和森古进屋。
“...也算是殊途同归吧。”
见宗那辣疯疯癫癫的模样,雷白白也懒得解释了,反正能继续调查下去就成。
两人一进屋,就看到不大的小破屋几乎都被一个巨大的奉台所占据。
奉台上供奉着一尊漆红色的魔鬼雕像,四个头看向四个方位,身体两侧长出八只长手,全身上下长满了尖刺,脚下踩踏着无尽鬼魂。
但奇怪的是,这魔鬼雕像的脸部竟什么也没有。
森古和雷白白感到有些奇怪,可既然在扮演宗那辣所谓的门友,那也不好开口问这么白目的问题了。
而在魔鬼雕像前的木桌上,陈列着一个巨大的牛头,在牛头的两侧摆放着四个同样为漆红色的烛台,烛台上点着的应该就是宗那辣前面提到的烛灯。
“我这几乎没来过客人,你们将就着坐一下。”宗那辣忙活了半天,只找到了一个木桶和一个石磨底座能当椅子用。
“诶?你屋里怎么有一股很浓郁的莓果味?”对气味尤为敏感的森古在比较坚固的石磨底座上坐下后,嗅了嗅屋内的空气,好奇问道。
“味道这么明显吗?你们到的时候我正在吃这个。”宗那辣说着端起桌上一碗“血肉模糊”的食物。
“这是...剁烂的野莓?”
宗那辣并没有感受到森古语气的奇怪,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每次开祭坛之前都要喝一碗血,但我只要喝了血就会浑身起红疹,严重的时候还会呕吐昏厥,所以我只能吃这些山刺莓代替。”
“两位门友要试试看吗?我还加了蜂蜜味道挺好的!”
“不用。”
雷白白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了看傻子一般的表情,好在只有已经非常了解她的森古看懂了。
“对了,还不知道两位门友如何称呼?”
“我叫三木,她叫二白。”森古随便换了个名字,换来了雷白白的白眼。
“是文葛魔使让你们来找我的吗?”宗那辣的双眼即便在有些昏暗的房间中都显得闪闪发光,显然很渴望得到博文葛的肯定。
“对的,我们俩刚入门,很多东西都不清楚,博文葛...魔使让我们来找你学习一下。”
森古说得有些磕磕绊绊,果然胡说八道还是雷白白更擅长一点。只可惜她一脸“不想搭理傻子”的嫌弃表情,聊天的主要压力只能压在森古身上了。
听到了自己期待的回答,宗那辣整个眉飞色舞起来,汹涌的表达欲破喉而出。
“你们来找我就对了!我对萨瓦恶魔的隐语解读得几乎差不多了!我打算整理成一本《萨瓦隐语词典》,专门给你们这样的后辈阅读。”
“还有啊,你们一定要在家里准备祭台...”
......
“对了!我这有几本压箱底的入门书籍,我找出来给你们学习一下。”
宗那辣突然想起了什么,从他的木板床上弹起来,一头扎进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木箱堆里,试图找出他所说的书籍。
雷白白百无聊赖中注意到,在这些木箱旁边,靠墙放着一副类似画框的东西。而且上面还铺盖着一条丝绒布巾,在这个简陋奇葩的房间里,显得尤为异常和突兀。
“这布下面盖着的是一幅画吗?”
“哪一个?”宗那辣从书堆里抬起头。
“这个,能掀开看看嘛?”雷白白握住丝绒布巾的一角,在森古的眼神杀中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一把掀开的冲动。
“哎呀!这个啊!当然可以!”
宗那辣瞬间忘记了自己找了很久的入门书籍,更加狂热地掀开了布巾,反复下面藏着的是绝世珍宝。
布巾一掀开,森古和雷白白没想到竟然是自己如此熟悉的东西——
是一副博文葛连环杀人案犯罪现场的创作图!
虽然作为一副画作,它经过了艺术创作与加工,但那绝无仅有的现场布置和陈列,让人一眼就能辨别出它的出处。
“这是博文葛的犯罪现场图?”
“对!文葛魔使用人血构造出的艺术品,简直是完美!除了他以外,再也没有人能创造出这么绝美的作品了,这绝对是奉给萨瓦魔最好的祭品!”
听到一个人如此美化赞颂这么残忍血腥的连环杀人案,雷白白和森古感受到生理性不适,可为了套取有用的信息,他们还是按捺住扭头就走的反感,继续扮演所谓的门友。
“我们都只是听说过博文葛魔使的\\u0027杰作\\u0027,没想到你这竟然有现场的画作啊!”
“这是我从一位画家门友那里买到的,把我家的祖宅都卖了才竞拍到的。”
怪不得现在是住在这沼泽边上的破屋里。看着宗那辣一脸自豪的模样,雷白白真的想骂一句傻缺。
“你们看,这幅画栩栩如生。妻子被割喉而亡,一刀毙命;丈夫被......”
“你看这个!”雷白白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指着妻子的位置,语气有些急切地对森古说道。
“哎呀你轻一点!!别把我的画戳坏了!这里怎么了?是不是画得太逼真惊到你了?”
宗那辣不懂,但是森古看懂了。
画上的女性受害者衣着端整完好,并没有受到侵犯的痕迹。
换句话说,也就是女性受害者受到侵犯这件事,连博文葛狂热的崇拜者们都不知道,那便证明了普通民众对此并不知晓!
离开宗那辣的小木屋有一定距离后,森古和雷白白才停下了脚步。
“这次的模仿犯既然知道女性受害者被强奸的细节,那是不是就证明这个凶手只能是当年博文葛案件相关的人员?”森古皱着眉头说道。
雷白白点点头。
“回去以后需要着重调查和二十五年前那九起案件相关的所有人,不论是办案人员、受害者家属甚至是知道真相的安保和后勤,都不能放过!”
既然排除了宗那辣的嫌疑,又从他这里得到了一些有价值的关键信息,森古和雷白白便再没有继续停留在这个小山村的理由了。
下山总比上山快。
两人很快就到了与车夫会和之处,出发返回役监总会。
当他们到达时,已是夜深,临时办公室里只剩下奎恩老板和吴岛在等待着他们,其他人不见踪影。
“你们总算回来了!邢恩大哥说我们回招待所先行修正,明早七点在这里集合。”一见到他们,原本有些睡眼惺忪的吴岛又有了精神。
“我们有收获要跟你们说。”
“我也有!”
但显然四人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并不是十分信任,即便是役监总会的地盘,或者说正因为是役监总会的地盘所以才更担心隔墙有耳。
“我们先去房间,等会说。”
四人一拍即合,锁上门就要离开。
“你们还在这儿啊!真是让我好找呢!”小枫昂扬的声音从走廊那头传来,伴随着的还有她匀速前进的脚步声。
“小枫??这么晚了你找我们吗?”
“不会又有新案子发生了吧??!”
“不是不是。”小枫没想到自己的出现这么“不吉利”,“有一封寄给你们的信刚送到,我担心有什么急事,所以赶紧给你们送来。”
吴岛接过信封,看了看寄件人并不意外。
“是阿利寄来的。”
果然其他人也都是一脸意料之内的神情。
“好了不影响你们回去休息了,明天还得继续打硬仗呢。晚安!”
“小枫你也晚安。”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尽头,吴岛不禁有些感慨。怎么有人能一整天都这么活力满满呢?
“走了走了,快回房间吧,还要讨论和看信呢。”
在雷白白的催促下,四人匆忙离开。好在招待所并不远,从后门出去几步路便到了。
“先看看信吧。不知道阿利的奶奶怎么样了。”森古有些担忧。
吴岛将手中的信封打开,并负责给其他三个人语音朗诵播报。
“伙伴们,你们好。你们一定度过了繁忙的一天吧?很抱歉我在关键时刻因为个人的原因离开。让你们承担了更多的工作量。我感到十分惭愧和懊恼。更抱歉的是,我恐怕还不能及时归队。我奶奶的病比较特殊,需要多方问诊求医,自然不能仅仅依靠我年迈的爷爷。待奶奶寻得良方、病情稳定后,我一定立刻赶到!再次对你们说声抱歉!阿利。”
“哎,看来他奶奶的病情还挺严重啊。”
“就是啊,希望能早点好起来。”
当伙伴们在为阿利的奶奶感到担心时,躺在小床上的阿利正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床头的垃圾桶里装满了他写了又揉掉的废信件。
因为奶奶无法下床四处看病,所以今天一天,他带着奶奶的病症去了五六个地方寻医问诊,见了好几个名医。
幸运的是,其中一名刚刚游历归来的名医正巧在古籍中看到过这样的病症,被称作血液紫斑病。
古籍中并未载明病因,只草草记载了一个简单的方子,说患者服用十天后,病情可以得到一定程度上的缓解。
但不幸的是,方子里需要的一味药,千金难求。
阿利本想问问见多识广的伙伴们是否了解这种病症和药物,但最终还是没有写在信上。
出发前奎恩老板说了是个大案,他们一定非常忙吧。我不能帮上忙就算了,还要将自己的事情劳烦他们操心,太不懂事了。再说,我也必须是能够独挡一面的男人了。
阿利不断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着。
可是千金难求的药该去哪里找呢?没有门路的话肯定买不到吧。
“对了!”
黑暗中,阿利灵光一闪,他猛地坐起身,在思索片刻后,穿上外套便冲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