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容和徐明嬗好像都只注意到了德、贤二妃和二皇子谢琰与三皇子谢玟,可徐幼珊却从某个人一进到朝阳阁后,就全副心思都只用在他身上了,因为比起另外几人,她是真的、真的觉得他才是最危险的那一个。
而太后此时也已让谢璟他们三人坐到了她的身边,而不管按长幼、还是嫡庶的顺序,谢璟都应该是最靠近太后的那一边,但现实却刚好相反,谢璟居然是坐在了离太后最远的位置。
徐家这边,因刻意挑了一个最远的角落落座,所以离太后有点远,因此徐幼珊是看不太清谢璟脸上得表情的,只能隐隐看清那张红唇微微扬起,似是在笑。
“这太后偏心的也太明显了吧。”徐明婳说道。
徐幼容和徐明嬗虽然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可却也懂,不是向来都如此吗?
而在所有的“戏角”都粉墨登场以后,这场大宴正式开唱,丝竹声声,歌舞升平,美酒珍馔,酒酣耳热。
在气氛到达最完美的时候,席间就渐渐有夫人起身,向太后推荐自己的女儿献丑之类的话语,太后也是兴致颇高的应允了,就这样,在舞姬退下后,各位小姐们酡红着俏脸,一一的走向中央,为太后献上一曲,或者是书法之类的琴棋书画四绝。
其中,徐幼珊四人还看见了熟人,鸿胪寺卿容家的女儿,容云。
容云今天穿了一件葱色云天水漾对襟褙子,一件散花水雾串暗红圆珠百褶裙,腰间挂一条藤萝花络,长到垂落至她的脚边,随着她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屋内的中心时,荡起了好看的穗边。
这可真是精心打扮了啊,徐幼珊和徐幼容不由得挤眉弄眼的看着容云今天这副温婉柔弱的打扮,再想到那天她刻薄的嘴脸……啧啧!!!
但她们感叹归感叹,容云却不知道她们在腹诽,她眼前只专心在一件事上,那就是她手下的琴筝,容云暗暗的深呼吸了一下,纤指才稳稳的落了下去,顿时间,一首清新流畅,明快风淡的《春雪曲》就响彻了整间朝阳阁内。
“真是没想到啊!”徐幼容有点吃惊的说道。
“没想到什么?”对于那天苍榕亭里房语琴和容云的那一遭,徐幼容和徐幼珊并没仔细对徐明嬗和徐明婳说过,因此这时徐明嬗不解的问道。
“你是不知啊,就是老祖宗寿辰那天啊……”徐幼容噼里啪啦的给徐明嬗两人讲了那天的事,而在徐幼容说完后,徐明嬗马上就撇了撇嘴,徐明婳则对徐幼珊说道:“你也是的,当时怎么不抽她两下。”
“……”徐明婳说完,不止徐幼珊,连徐幼容和徐明嬗都愣了。
散漫天涯色,乘春四望平。
不分残照影,何处断鸿声。
缭绕先经塞,霏微近过城。
因风低未敛,带雨重还轻。
干吕知时泰,如膏候岁成。
小儒同品物,无以答皇明。
春雪空濛帘外斜,霏微半入野人家。
长天远树山山白,不辨梅花与柳花。
那边,徐幼珊四人忙低头嘁嘁喳喳的说着闲话;这边,容云已伴着曲,吟出了她自选的诗词,这乃是诗人焦郁的《春雪》,倒也是弹这首《春雪曲》的人最常的选择,伴着容云这出色的琴音,还真是让她绘出了一道美丽的景色。
“明嬗,这琴艺不错了吧?”徐幼容向徐明嬗问道。
“一般般吧。”徐明嬗清灵的眼却有点不屑的瞥了一眼正在被许多人投以热切眼神的容云,其中包括太后身边的三位皇子,都望向了容云。
“果然如此,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呢。”徐幼容笑道。
“我也一样。”徐明婳也接着道。
只有徐幼珊听不懂的看着她们,但这次不用她们给她解惑了,因为就在这时,容云也已经一曲奏完,起身向太后行礼了。
“弹得好。”太后夸道。
“太后说的是,容家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啊。”德妃笑道。
“是名不虚传,可不知师承何处?”贤妃也微微一笑,轻轻的问道。
容云被这三位这么一番夸,不止容夫人笑得那个得意啊,只容云都是心里直冒喜,这时也就忙答道:“回贤妃娘娘的话,臣女师承何鸿先生。”
“哦,何鸿先生啊?”贤妃闻言,笑得更温柔。就连旁边的德妃,眼里的笑意居然都和贤妃一般无二,“我记得何鸿先生,乃是如今的尚书左朴射温如蔺的门生?”
温如蔺早在几天前,就被周惠帝封为尚书左朴射了。
“回德妃娘娘的话,是的,何鸿先生乃是温大人的门生。”容云完全看不到此时德、贤二妃的神情,还在为自己说不定又能再沾上一层光而高兴。
但徐幼珊四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且早在“温如蔺”三个字一出现时,她们就变脸了,而在她们前面的齐老夫人几人,更是顿时就沉了眼,但容不得她们再说什么,德妃已向太后说道:“启禀太后,您可能不记得了,温大人还有一个姐姐,名温如意,乃是曾才名满天下的一代才女。据说,连温大人,都是这位温家大小姐亲自启蒙的。而温大小姐如今,可是在徐大人家为徐家的几位姑娘们做西席呢。。”
“还有这事?”太后感兴趣的扭头看向了齐老夫人她们这边,说道:“徐家的两位老夫人,此事可是真的?”
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在太后说话时,脸上早就已布满笑意的答道:“启禀太后,温家大小姐,如今的确是在徐家,但...”
“那好,左仆射只是一个门生,就可以教出如此出众的一个学生,那不知这位曾名满天下的温家大小姐亲自教出来的,得多出色了?来,为哀家弹奏一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