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徐幼珊深感丢脸的小样,徐幼容和徐明婳是忍不住的笑倒了。但随着徐幼珊越来越红的俏脸,徐幼容二人却也不好再笑了。尤其是徐明婳,对这种恨不得能钻进地里去的感觉,她太清楚了,清楚到现在她都还记忆犹新,更何况那个“罪魁祸首”现在就坐在离她不远的位置上呢。
因此,对现下徐幼珊的感觉深有同感的徐明婳,也就赶忙小声的安慰徐幼珊道:“容姐姐刚刚逗你的呢,你这位置,翟大公子和绰哥儿怎么会看得见,你对着人家朔云郡主的那小财迷样儿。”
诶,对啊,她这个位置刚好和徐宸他们有些相对立,那她扭头去看着朔云郡主时,就算真的是对着那些值钱到令人发指的物什流口水,那他们也是看不见的啊。
徐幼珊在徐明婳的一句话后,就突然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因此先马上悄悄的看向徐宸他们那边,发现他们三个还真的是只在关注着这场及笄礼的进行,并没其他异色后,徐幼珊就一脸怒容的看向徐幼容了。
可人家徐大小姐早就一脸正色的望向朔云郡主那边了,并且还以端正非常的姿势,看着这对于每一个女孩都是非常重要的及笄礼得进行,好像刚刚那样兴致勃勃的逗弄徐幼珊得人,绝对不可能是她一样。因此在李夫人已经为朔云郡主举行簪礼时的现在,徐幼珊倒也真不好拿徐幼容怎样了,只能咬了咬牙后,再咬了咬牙。
而就在徐幼珊三人这边热闹的不像样时,朔云郡主的及笄礼却在正常的举行,而就在所有的人都在关注着朔云郡主时。悠闲的倚在了首座上的周惠帝,却在每一次执杯时,眼神不经意的往徐家得方向望去,眼神里也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划过,似快意、似嘲讽……似悲凉。
……
……
秋夜,是有淡淡得凉意的,而在这个枫红似血的季节里。清河居内当然也是栽有枫树的。于是在朔云郡主的及笄礼终于完成时。众人也就在周惠帝的带头下,开始动筷。
而在吃饱喝足后,大人们都在清河居内赏哥赏舞。至于徐幼珊这些小辈们,当然是大部分都耐不住久坐的,于是一一的皆和长辈说过后,就跑出了清河居。在霂王府里游起园来了。
但,这大部分都耐不住久坐的人里。绝对是不包括徐幼珊几个的。
因此在几乎所有的少年少女们都离开了清河居后,徐幼珊他们这一宴桌上的人,却还一个都没有动。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有太多的前车之鉴了。反正只要在有二皇子谢琰或三皇子谢玟的地方、或许还得算上德明长公主,只要有他们这几个高不可攀的皇子皇女在的地方,徐幼珊他们一离开了徐家的长辈时。那就是会被算计的样子。
因此现下徐幼珊她们早就不敢在有谢琰他们也在的地方,再离开长辈们单独行动的了。
可徐幼珊几人的算盘倒是打得好。可世事不如愿的地方,简直是多的数不胜数了。
“容妹妹,你原来在这啊,可真是让本公主好找。”
容妹妹?徐幼珊三人看着徐幼容面前,笑的一脸温柔得德明长公主,真是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尤其徐幼容,看着德明长公主,都快僵成一座石雕了。而早在德明长公主在清河居里大部分的少年人都离开后,却反常的留在这里时,徐幼珊她们就感觉不好了。可令她们没想到的却是,在德明长公主忽然起身,和周惠帝说了些什么后,居然就会直直的向着她们这边而来了。
“长公主殿下。”
但不管怎么说,现下是在周惠帝的眼皮子底下,因此徐幼珊三人也不敢露出什么异象,徐幼容也很快就反应过来的和徐幼珊、徐明婳起身,向德明长公主行礼到,当然也包括了徐宸他们。
“不要多礼,徐家妹妹们和几位公子都快快起身吧。”
而德明长公主这时也是贤惠可亲的不行,直接亲昵得拉住了徐幼容的手就继续说道:“容妹妹啊,我们俩也是有多日不见了,甚是想念。今天难得可以借着朔云郡主的及笄大宴,让我们相见,真是让本公主很是高兴啊,不如现下我们一起去外面游园吧,也好叙叙旧。”
德明长公主的这番话说完后,徐幼珊三人再顾不得反胃,而是所有寒毛都竖了起来。
“长公主殿下的一片好意,本来幼容是不该推拒的,但长公主殿下您不知道,最近幼容的身体不好,不宜多动,还是在这清河居内坐一会儿好了。”而徐幼容对着德明长公主,也突然比她笑得还要温柔的说道。
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本来就是两个身份都尊贵得引人注目的个体,原先的一举一动就皆能让别人紧盯,那就更不用说现下两人还是聚在了一起。因此此时不管是二人的神情或动作,都被所有人聚精会神的关注着,包括现下装作只是在观赏歌舞的周惠帝和徐熙、裴氏等徐家众人。
但除了这些知道实情的人外,现在看到她们两人,一个比一个笑的还温柔时,不知情的人怕皆要以为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了。
可事实,却正好相反。
“容妹妹你的身体不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真是太不小心了,可是生什么病了?”
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那可是铁打铁的冤家加仇人,互相敌视和看不过眼都已经不知道有多久了。而有一句话也说的好,最了解你的人,说不定就是你的敌人。因此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从另一各方面说来,也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因此在德明长公主现下这么的不对劲时,徐幼容所有的警惕也就全都调动起来了。
“谢长公主殿下关怀,幼容也不是生了什么病。只是前两天可能冷到了,因此这几天身体都有些困乏,因而不能陪长公主殿下出去游园了,真是抱歉。”
而在平时,只要是这种正式场合下,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虽然都会意思意思的装一下友爱和睦,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德明长公主直接就是让徐幼容恶寒了。所以徐幼容看着她。脑海里都不知转过几十圈了。
“哎呀,容妹妹言重了,身体要紧。但你不能陪我去游园。的确是让本公主有些失望的……咦,不如让婳妹妹和珊妹妹陪我去吧,你们俩不会也病了吧。”
可就在徐幼容对着德明长公主千防万防时,却没料到她会话锋一转。突然指向了徐幼珊和徐明婳,让徐幼容眼里的锋芒就一闪。但还容不得徐幼容反击德明长公主时。一道声音却把她钉在了原地。
“德明,怎么了,你不是要出去游园吗?怎么在那儿逗留了这么久。”
“回父皇的话,德明原本是想邀幼容妹妹一起去游园的。但不幸的是幼容妹妹这几天身体不适,所以我就想让明婳妹妹和幼珊妹妹陪我去,请父皇恩准。”
德明长公主向周惠帝福身说道。而她低垂的螓首,也刚好让其他人看不见她的嘴角突然扬起的一丝笑容、血腥味十足的笑容。
“游园这种小事。何须朕恩准,徐家的几位爱卿,既然徐大小姐身体有恙,那就不敢劳烦她了,可是让你们其他的两位明珠陪德明去游园,不会有什么为难的吧,还是这么巧,三位令嫒都身体不适?”周惠帝笑意吟吟的对着徐茂和徐熙几人说道。
可周惠帝是笑意吟吟的,但被他点名,此时起身向他行礼的徐熙几人,却都沉了眼,“圣上说笑了,既然长公主殿下相邀,那小女们岂有不应之礼,婳姐儿、珊姐儿。”
“在。”
而不管徐熙几人的心里现下到底是有些什么想法,可既然周惠帝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不管是头忽然垂得极低的裴氏和严氏,还是把手缩进了袖子里的徐幼容,都在此时沉默的很,沉默到都有些让她们身后的柳如几人惊心得地步。
“你们俩就陪着长公主殿下去外面游园吧,可记得要千万护好了长公主殿下的凤体,也要记得‘早点回来’,夜凉如水,可千万不能让长公主殿下冷到了。而要是到时有什么问题,都要‘赶紧回来’禀告给圣上,千万不能让长公主殿下有什么闪失,一切都‘不可耽搁’。你们俩知道了吗?”徐茂和徐熙看着徐幼珊和徐明婳,一字一句的嘱咐道。
“是,我们知道了。”而徐幼珊和徐明婳也沉声回道。
“呵...两位爱卿也是多虑了,不过就是出去游园吗,有什么好闪失的。行了,你们去吧。”周惠帝说道。
“父皇说的是,那我们就走了。婳妹妹、珊妹妹,我们走吧。”德明长公主看着徐幼珊和徐明婳,笑的极其无害得说道。
“是,长公主殿下请。”而徐幼珊和徐明婳这时在心里,也不知道是骂了德明长公主和周惠帝多少坏话。可不管她们两个现下有多不愿意和担心,此时也只能一脸与有荣焉的跟在了德明长公主的身后,向着清河居外走去。
但就是在徐幼珊和徐明婳才迈开脚,第二步都还没跨出去时,一道声音又打断了她们的离去,“圣上,朔云也和德明皇姐好久不见了,不如请圣上您也准了朔云一同前去吧。”
朔云郡主?
徐幼珊和徐明婳奇怪的抬头看向了周惠帝的身边,那一身温绫华袍的朔云郡主。
本来,按照礼仪,周惠帝身边位置,从近到远应该是大皇子谢璟、二皇子谢琰、三皇子谢玟和德明长公主,这样一一排下来的。可现下,不说大皇子谢璟的位置,居然是被安排在了最后的德明长公主之前,就连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的位置,竟也不是离周惠帝最近的。那么离周惠帝最近的那个位置上的人是谁呢?
——朔云郡主。
“好,朕准了,你也去吧。”而就在朔云郡主的这番话说完后,不只徐幼珊和徐明婳不解的看向了朔云郡主,就连德明长公主都是眯了眯眼的望着朔云郡主的。但周惠帝却也没有马上应允。而是在侧头看着那张安静的容颜,沉默了一会儿后,才摆了摆手的说道。
“谢圣上应允。”
于是就这样,一件简单的游园之事罢了,却接二连三的峰回路转,在最后朔云郡主的突然提议后,导致了本来是都快要不顾齐暄阻止的眼神。而要出声同去的徐明嬗在怔愣时。被眼疾手快的齐暄给重新止住了。而这游园一行,也在朔云郡主的突发行动后,最终给定为了四人行。
“娘亲。”
而就在徐幼珊和朔云郡主四人都被簇拥着离开了清河居。居内的丝竹和歌舞声又重起后,徐幼容立即急切的挪到了裴氏的身后,抓住裴氏的手焦急的喊道。
“没事的,你快回去坐好。”可现下同样笑意达不到眼底的裴氏。却在刚刚徐熙对她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后,安慰着这时快要自责得五内俱焚的徐幼容道:“有人跟着婳姐儿和珊姐儿她俩的。你不用过多担心,回去坐好。”
“……是。”
自德明长公主突然到了徐幼珊他们那桌宴席邀请徐幼容开始,其实事情发生的时间并不久,可就是在这并不久的时间里。却让所有人都心情起伏不已,其中现在因“身体有恙”已不能离开清河居的徐幼容,最是自责煎熬就不用说了。而一旁已经移到她身边的徐宸和另一边的徐绰和翟玉。现下心里也不是平静的就对了。
其中尤其是翟玉,眼里的情绪复杂之极。
而在徐明婳离开之前。是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看向翟玉这边的那个眼神,更是让翟玉的黑眸又再晦涩难懂的暗了暗。
可此时不仅徐家这边心气难平中,就连北定王府齐家和霂王与霂王妃那边,也是有很多人都在坐立难安。其中霂王和霂王妃还好,最起码和北定王府齐家这边的徐明嬗比起来,那霂王二人简直就是能算得上心平气和了。
“暄表哥,你刚刚为什么要拦住我?”徐明婳对着齐暄低吼道,而这一幕情景要是被徐幼珊三人看到,那简直就可以算是奇事了,且徐幼珊和徐明婳怕要感动的涕泪横流啊。毕竟徐明嬗对齐暄是有多言听计从,徐幼珊她们三个可是最清楚的了。但就是在平日,齐暄说往东她就绝对不走西的人,今天居然会为了她们不顾齐暄的意思,和他对着干不说,还向齐暄怒吼,那这真的是会让徐幼珊和徐明婳感动到哭的了。
“明嬗,你先不要急。”
可被承接了徐明嬗所有怒火的齐暄,却没有一丝生气的意思,反而是在看着眼眶都变得通红了的徐明嬗后,齐暄的长指捂住了她的眼,揽她进怀道:“德明长公主殿下的这番举动,现在看来是有意挖了陷阱给容姐儿她们三个跳的,而现下要是你也跟着陷进去了,那也只不过就是白白增加了有危险的人数罢了。”
“可要是这样,那婳姐儿和珊姐儿她们不就是更危险了?”
而就算是在生气中,也乖乖的被齐暄揽到怀里的徐明嬗,在听了齐暄的话后,反而更担心的说道。
“本来要是只有婳姐儿和珊姐儿被德明长公主殿下带走的话,那的确是很危险。但刚刚朔云郡主出声,虽现在还说不清朔云郡主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在自老祖宗和祖父他们决定了要为度之求娶朔云郡主后,就已经是派出了许多私卫去探听这位郡主的消息得。而也是在收集了这么多的消息后,我们能从中知晓,这霂王府和这位朔云郡主的为人,还是不错的,不然老祖宗也可能同意度之和朔云郡主结亲。”
齐暄继续安抚徐明嬗道:“并且,在这对霂王府的许多探查中,我们也没发现他们与宫中的那几位大人物有什么牵扯的,因此现下看来,朔云郡主应该是不会与德明长公主殿下一伙。反而,现在有了朔云郡主跟着,德明长公主殿下也会忌惮一、二。而且刚刚祖父、祖母也早已经派人去跟着婳姐儿和珊姐儿她们的了,要是一有什么不对,他们就会回来禀告的。所以,明嬗,你先不要这么担心,好吗?”
“……嗯。”
其实徐明嬗自己也是知道的,要是自己真的跟着去了,也并不会有什么太大得帮助的,可尽管这样,看着徐幼珊和徐明婳像两只小白兔一样跟着德明那只大灰狼离开时,徐明嬗是都快要哭出来了的。
而且德明居然连徐幼容这个她最看不过眼的死对头都给爽快的放弃掉,转而紧紧的抓住了徐幼珊和徐明婳的这种行为,简直反常到家了,因此徐明嬗才会着急的不行,对拦住了她的齐暄也生气不已,不然徐明嬗是不可能会对齐暄咆哮的。
可齐暄是已经太过了解徐明嬗的了,因此看着此时整个都像蔫掉了一样的徐明嬗,齐暄不仅一丝气都未生过她的,反而抱着她的手还紧了紧。
……
……
“朔云妹妹啊,你喜欢这种花吗?”
清河居的外面不远处,就是绵延着的一大片遍植奇花异草的花园楼阁,因此在德明长公主和徐幼珊四人一出了清河居后,就顺着小径一路前行,也没有特意挑选什么目的地,而是好像一切都随心而为罢了。
但,也只不过就是好像罢了,因为在落于德明长公主和朔云郡主身后的徐幼珊二人,早就不再是那么相信德明长公主的“不是故意”了。
“还好,可蝴蝶兰毕竟还是比较难以种植成活,因而就算不是特别喜欢,可看到它此时能开得这样艳丽逼人,也是十分讨人欢喜的。”
可不管徐幼珊和徐明婳怎么鄙视德明长公主,但面上都是不能表现出来的。所以在德明长公主又停在一片绽放得如此多娇的蝴蝶兰前,对着朔云郡主表现的极其温良无害、贤惠大方时,这两人都是在心底对她翻了无数个白眼的。
“是啊,蝴蝶兰难于成活,可王府里的这片蝴蝶兰却还能开的这样好,朔云妹妹,你们府里的花匠手艺,也真是了不得的了。”
而就在徐幼珊和徐明婳无限鄙视德明长公主时,德明长公主的这一番话,却突然让徐幼珊想起了沉榈斋后,徐熙那片似要绵延到天涯海角般的牡丹花田,就算在冬天也奇异得可以开放的事情。
“是啊,朔云郡主,贵府这儿的蝴蝶兰开得的确是好,我还从未在别的地方见过呢,贵府花匠的技艺真是好啊。”
因此在朔云郡主都还没来得急开口接上德明长公主的话呢,徐幼珊就忽地插话道。而这也让她旁边的徐明婳悄悄的看了她一眼。
“德明皇姐和徐四小姐过誉了,虽这蝴蝶兰比起其他花类是要娇贵一些、也较难以存活。但到底也不是什么奇事,就我所知道的比起敝府上的这片花卉,要更加艳丽难挡的蝴蝶兰,就有好几处呢。要是两位真的这么感兴趣得话,改日小妹可以带二位前去一观。”
自清河居到此的这一路上,徐幼珊和徐明婳都是有些沉默的,除了德明长公主时不时的向两人搭话外,徐幼珊二人几乎没再主动开口过。因此此时徐幼珊突然的主动发问,不只徐明婳奇怪,就连朔云郡主都在心里奇了一下。毕竟在清河居内,徐家的这三位小姐对于德明长公主的邀约,就明显是一副拒绝的不得了的模样,所以这一路上她们的沉默,朔云郡主反而是了解的。也因此,在这时徐幼珊突然搭了德明长公主的话茬,向她主动发问时,还真是让人侧目。
但,也就是在徐明婳和朔云郡主都侧目于徐幼珊时,有一个人却反常的没怎么理会她。
德明长公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