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不知道啊,当时霂王妃说的真心,不仅让老祖宗在后来都安慰了她许久,就连我在外面听了也觉得难过的很。”徐明嬗唏嘘道:“之前我还真不知道,原来身为皇亲国戚的他们,也会有这种烦恼。”
“那是你笨。”可徐明嬗唏嘘不已,徐幼容却泼了她一盆冷水。
“徐幼容,你说谁笨呢。”而徐明嬗也立刻被徐幼容给惹毛的跳了起来,怒道。
“说你啊,这屋里还有谁比你笨的吗?”但面对着徐明嬗的怒火,徐幼容却撇了撇嘴的继续说道:“虽我朝的明文条例里,并没有规定过,若是谁娶了公主或郡主这些皇女们,也同样成为皇亲国戚里的一员后,将不可以再入仕途。可历代君王们,在对待这些因娶了皇女而成为驸马或郡马的人们,却是从来就没有重用过的。”
“这件事情,我倒也是知道的,可其中的缘由到底是什么呢?”
而听到了这里,徐幼珊也突然发问道。
“为什么?不为什么啊,珊姐儿,你真以为皇亲国戚那么好当的啊。……反正在我朝,只要是娶了皇女的人,在之后都只能终身当个闲散人士了。”徐幼容捏了捏徐幼珊的小脸,笑道。
“好了,好了,别打岔。”徐幼容这边突然给徐幼珊科普起了常识,而徐明婳却赶紧打断她们,对着徐明嬗说道:“那大姐啊,照你刚刚说的那样,原来冲喜这事,是朔云郡主自己提出来的?”
“对对对,我今天来。就是要和你们说这事。你们看看,朔云郡主是不是有情有义的奇女子。”徐明嬗说道。
“本来我已经觉得能这样慧眼识英,看出弘表哥不凡的朔云郡主,就够女中豪杰的了。可没想到,原来还是低估了她啊。”徐幼容叹道。
“可不是嘛,真看不出来,朔云郡主是这样好的人。”徐明嬗也认同的说道。
而就是因为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导致本该在一、两年后才举行的婚事。却提到了眼前。而这样的大事,北定王齐霈和霂王当然都是要上书一份给周惠帝的。可这次的事情,是因了北定老王妃。所以周惠帝也不好多说什么,大笔一挥就允了。只是齐弘和朔云郡主的这场婚事,在周惠帝的眼里还是太匆促和
简陋了,本来依了周惠帝对朔云郡主的宠爱。这场婚事就是应该办的在隆重都不过分的,可此时却因了意外。而不得不一切从简。
所以在这事都过去了一半多的时间,这场婚事也只剩下一个月就要举行时,周惠帝却突然又发下了一道旨意,碍于朔云郡主对北定老王妃难得的一份赤诚孝心。感动上天,致使老王妃继续延年益寿。……老王妃对于朕也是极其尊敬的一位长辈,因而朔云郡主此举也是为朕解了重忧。特此破例。让北定王府齐家二公子齐弘、与霂王府朔云郡主的大婚,于荣华殿举行。
此旨一出。众人对于周惠帝给朔云郡主的圣眷到底有多厚,那可是了解的清清楚楚了。
可相反的是,在周惠帝的这道旨意颁下后,德明长公主不仅到了太后面前哭诉不已,而且对朔云郡主的厌恶,那直接又是更上一层楼了。
那这荣华殿,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呢?
荣华殿,是一座不小的宫殿,虽然里面摆设奢靡、布置富丽,一处处、一层层皆是玉宇楼阁,月中宫殿,倒也是的确华美璀璨,富丽不凡。
可这荣华殿若是单独提出来看,确实是让人看上一眼,就难以忘怀。但要是把它放进这从不缺琼楼玉宇,更不缺仙家楼台的皇宫里来的话,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荣华殿怕是没那么特殊到可以让谁念念不忘的了。因此若要只论繁华富丽,这荣华殿怕是得要被人们遗忘进灰尘里了,可要是不论这外表,只论它所代表的意义得话,那在这座天下之最的皇家宫殿里,荣华殿却是也可以傲然屹立的。
那这荣华殿本身所代表的是什么意义呢?
——每一代东宫太子和太子妃成婚之处;每一代长公主大婚之处。
东宫太子,是个什么样的角色,那就不用多说了,下一代之储君;那东宫太子的太子妃,又是个什么角色呢?也不用多说了,下一代的六宫之首,独掌那天下之最得皇宫内廷的主人,皇后。
而至于长公主,也无需多言了,历代长公主皆为内廷叱咤风云的一个角色,因它本身所代表的荣誉自初代长公主、高祖之姐开始就是不一样的。不然,它怎会可以和下一代帝后的婚礼,尊享同样的礼制呢?
不过当然了,本朝的德明长公主是不在此列的,她的特殊性,在本朝的史上可谓真是几乎从来就没有过的。
可就算再怎么不一样,日后德明长公主的大婚,也是可以在荣华殿内举行的,毕竟她的头上还是冠了“长公主”的这个头衔的嘛,就算周惠帝再怎么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女儿,倒也不会太过为难于她的。
但,德明长公主就是在这样的“特殊”下,不仅朔云郡主更比她得周惠帝的宠爱,就连现在,朔云郡主都是赶在了德明长公主这个年纪较长的皇姐前面,在荣华殿里举行大婚,这不是明摆着给她难堪吗?那这岂能不让德明长公主愤怒。
德明长公主是愤怒啊,可她除了到武台宫里,去太后面前哭诉两声外,又还能做什么呢?反正要她到周惠帝面前撒泼,她是不敢的,因此德明长公主也只能自己在心里,巴不得朔云郡主的这场婚事不会有好结果了。
可德明长公主把这一切的怨念都泼在了朔云郡主身上,却殊不知朔云郡主才是最冤枉的那个。
“不过你们已经知道了吧,弘表哥和朔云郡主的这场婚事,最后还是定在了荣华殿里举行,不管霂王到圣上跟前婉拒了多少次都没有。而且我听舅祖母说。后来就连朔云郡主都亲自去向圣上表明了自己不愿的心意,可都被圣上驳回了呢。”
在经过上一轮的激烈“讨论”后,徐幼珊四人全换到了南面临窗的大炕上去了。这大炕宽阔,上面又铺着苏绣百花的缎襦,又绵又软,人一躺上去是舒服的不得了,因此现在徐幼珊四人都是在这大炕上。坐没坐相、睡没睡相的倒卧着说话。
“这婚事终还是要在荣华殿里举行的事。我们倒是已经知道了的,可朔云郡主也亲自去向圣上请求,望圣上收回这道圣意的事。我们就是不知道的了。”徐明婳感兴趣的看着徐明嬗说道。
“哎呀,你们是不知道啊,本来这荣华殿的意义就不一般,圣上却下了旨意。要让齐弘和朔云郡主在那儿完婚,本来就是惊掉了众人得眼睛的。而这样的荣宠。也会让很多人对霂王府和我们北定王府产生妒意的,本来两家人皆是不怎么领圣上的这个情,也想把这婉拒掉的,可谁知咱们那位啊。这次可是坚决的很,表示了齐弘和朔云郡主的这婚,非得在荣华殿里举行不可。你们说怪不怪。”徐明嬗说道。
“怪。”而这次徐幼容居然没再故意和徐明嬗唱反调的说道。
“嗯……咦?”而徐幼容这么配合徐明嬗,也让其他三人点了点头后。又一惊的全都看向了她。
“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啊。”徐幼容嘴角抽了抽的说道。
“幼容啊,你生病了?”徐明嬗先道。
“容姐姐啊,你没事吧。”徐明婳第二个关心的问道。
“大姐啊,有事要说的。”徐幼珊迟疑了又迟疑,最终还是真诚的对徐幼容关心道。
而看着前面这三张几乎一模一样表情的脸,徐幼容的嘴角抽了抽、又再抽了抽后,吼道:“你们仨都皮痒了是吧!!!”
“哈哈哈~~~”
的确,朔云郡主其实才是最不愿意在荣华殿里举行她和齐弘婚事的人。而且你说吧,获周惠帝的青睐,得周惠帝的圣眷,这些本来都应该是好事才对,可一切都有个度,当这个度超过了一定的地方时,所有的事都会适得其反,就像朔云郡主这样。这么多年获周惠帝的宠爱,虽是在很大的程度上,也增加了霂王府的荣光,可在更多的其他地方上,却也让许许多多的人,开始敌视霂王府这招风的大树。
而其中,朔云郡主更是被几乎所有人都注视着,而在这样的关注中,只要她犯了一个小错,都会被马上发现不说,更糟糕的就是,说不定只是极其小的一点纰漏,都可能会被无限放大。
因此随着朔云郡主的年岁增加,不用霂王和霂王妃吩咐,朔云郡主都越来越低调、也越来越内敛,到了最近的这几年,几乎都快成足不出户了。所以荣华殿此事,德明长公主真的是冤枉朔云郡主了。
但不管德明长公主对朔云郡主是不是又更讨厌了;朔云郡主又是不是处于极度无奈中,反正她和齐弘的婚事,是一定得在荣华殿举行的了。因此这几天以来,越临近婚期,朔云郡主越是被忙的团团转,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而且,更惨的还是最近的天气很是不好,白天闷热,晚上干冷,让人完全就摸不准它。
“婚事本就举行的仓促,而且这次舅祖和舅祖母他们难得的达成了统一战线,居然对老祖宗的意思给完全驳回了。”
笑闹够了,那就重新舒服的倒下,大炕上的徐幼珊四人又吃糕点的吃糕点、喝茶水的喝茶水,继续说道。
“可不是嘛,本来在老祖宗的身体开始好转时,老祖宗的意识也是清醒的时候多,对于弘表哥和朔云郡主为了她人家,而匆促举行婚礼的这事,是想叫停它的。可没料到这次祖父、祖母他们这样坚决,硬是就不同意的把这事给继续办了下来。”对于北定王齐霈和齐老夫人、郑老夫人他们这次的决心,徐明嬗感叹道。
“能不坚决吗?你不看看前几天不只北定王府,就连我们家里,都到处乌云罩顶的,事关老祖宗。谁能不坚决啊。”徐幼容心有戚戚焉的说道。
北定老王妃不好了的那段时间,北定王府齐家和徐府里齐老夫人他们都是一样的,所有人都如火煎熬,没一刻是不提心吊胆的。因此才会在老王妃的身子好转后,所有人也都不敢提起取消三个月后,齐弘和朔云郡主的这场婚事。
包括周惠帝。
“所以啊,这场婚事现在基本上都是板上钉钉的得在一个月后举行了。但那时已入隆冬。估计弘表哥和朔云郡主都还得继续遭殃呢。而且到时这场婚礼是在宫中举行。……唉,看来我们到时又会碰见几个‘老朋友’了。”徐明嬗看着徐幼容和徐明婳,担心的说道。
“……”
而听到要入宫这件事。徐幼珊三人都默了。
“这样被当做肥羊的事,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可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徐明婳就突然气愤道。
“直到你嫁人了呗。”
而同样的,徐幼容和徐明嬗也马上异口同声的回道。并且在她们说完后,还气势骇人的盯住了徐明嬗。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呃,两位大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看着徐幼容和徐明嬗突然这么士气汹汹的样子,徐明婳当然也是被她们俩吓了一大跳。可同样的。看着徐幼容和徐明嬗,徐明婳也一头雾水的很,她们这是要干嘛啊?
“呵…呵呵……没什么。没什么,大姐和嬗姐姐就是被今天的这天气给闷到了。呵呵……”而看着徐明婳马上起疑的眼神,徐幼珊真是恨不得敲上徐幼容和徐明嬗一下,她们还能再直白点吗?
不过当然了,像敲徐幼容和徐明嬗这两个老大姐的事,徐幼珊顶多也就只能想想罢了。于是在徐明婳疑心的看着,无比白目得徐幼容和徐明嬗在燃烧信念时,徐幼珊已经跳了出来,挡住了徐明婳的视线,干笑道。
而徐幼珊的这一打岔,徐幼容二人也就回神了,并马上恢复如常的继续东拉西扯,让徐明婳莫名其妙的很。
但徐幼珊她们要的就是徐明婳的不明所以,不然现在她们仨还摸不透翟玉的心思,连徐明婳也还在懵懵懂懂的期间,那此时若把事情给挑明了,那成了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要是不成呢?要是翟玉对徐明婳无心呢?到时徐明婳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就弄的如此难堪,那她们隔徐明婳造成的阴影,可能就是无法估计的了。
所以现在不管徐幼珊三人是不是已经快急的跳脚了,她们都不敢躁进任何一步。
而如果把话说的再难听点就是,除了徐明婳的心绪外,其实徐幼珊三人又有多在乎其他的事情呢?
……
……
秋老虎随着秋末的溜走,终于也消失无踪了,可初冬的这一个月里,神都内却还是热闹无比,毕竟齐弘和朔云郡主的这场大婚,每天都会有些新消息流出,来让人们津津乐道。
“你们听说了吗,这次朔云郡主大婚所穿的红袍,圣上已经下旨,命缭照轩用温绫赶制,必定得在朔云郡主的大婚之日前完工。”
“听说了、听说了,而且你不知道的还有,不仅朔云郡主的礼炮,就连齐家二公子的,圣上也一并让缭照轩全用温绫所造呢。”
“这还不算什么,你们听说了吗,据说现下的皇宫里,荣华殿内早已开始布置了,各种珍稀物品也都正从各地运来,就是等着摆设进荣华殿,好为朔云郡主大婚那日装设呢。”
一件件、一桩桩关于齐弘和朔云郡主大婚的事,都在街头巷尾被人们兴致勃勃的谈论,那真是不热闹都不行了。可神都内的百姓们,到处都是在极其关心着这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大事。但与这大事细细有关的两位当事者们,却一个天天都忙的团团转,另一个却看似悠闲无比。
就好像现下北定王府内、石矶西畔里,正在陪着北定老王妃喝茶的齐弘。
“弘表哥,我可算找到你了。”
但悠闲不过一刻,石矶西畔里清静安宁的气氛,就被这一道堪比河东狮吼的声音可破坏的淋漓尽致了。
“表妹。”
可齐弘浑身上下都透露出的宁静气息,却无法被破坏,而看着从远处以飞一般的速度,就飙了过来的徐幼容,齐弘也是有些无奈的,可他却仍然优雅的起身,优雅的向徐幼容揖礼道。
“老祖宗。”而至于一路飙了过来的徐幼容,则是先向看着她和齐弘一脸好笑的北定老王妃,先行了一礼后,才对齐弘急道:“弘表哥,你怎么还有时间来老祖宗这儿喝茶。快,赶紧跟我走,缭照轩的绣娘们又来了,赶紧让人家把你的身量给量了。”
“表妹啊,这衣服只做一套,可这身量只今天都已经量了七、八回了啊。这次就不用了吧,让这几位绣娘们不用再忙,先回去吧。”齐弘微微的无奈道。
“弘表哥,你这就不知道了吧,量身裁衣之事,那是差之毫厘缪之千里的,更何况这婚事所用的红袍那可是何其重要的,哪能马虎啊。……快快快,赶紧跟我回去吧。”但今天本来就是打着过来帮忙得理由的徐幼容,哪会轻易放过齐弘啊,拉着他就要和老王妃行礼告退。
“老祖宗。”
而本也是不太会拒绝徐幼珊这几个表妹的齐弘,此时只能求助的看向老王妃。
“度之,你就听话的跟着容姐儿去吧。”
可老王妃却看着这个以为躲到她这儿,就可以逃过一劫的傻孙儿,满眼笑意的挥挥手道。
本来齐弘这段时间里,就被以北定王妃芮氏为主的齐家里的几个女人给弄的团团转,一会儿是要检查什么喜房院落的扩建啊、一会儿是要挑选喜房的家具啊、一会儿又是要准备什么请帖的样式啊、一会儿……反正种种都是得要齐弘去参与,并且要给出意见的。
不过这本就是齐弘自己的婚事,那参与进这些事里,那也倒是应该的。可问题就在于,芮氏她们倒是什么都要问他的,可当他回答了,芮氏她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全给否定掉,并且还说他不懂。但不懂就不懂吧,毕竟他的确是对于婚礼的程序和需要都是不怎么清楚的,相对于北定王妃芮氏她们这些长辈,齐弘自也是无条件信服的。
可更严重的事情其实才刚开始,那就是在芮氏她们把他的意见给否定掉后,却又总是来回的要他继续给意见,而就这样,在她们问了他后,她们会全给否定掉。然后又来回的继续问他,并因了这场婚事的仓促,导致了本来可以慢慢做的事,却必须得缩短到最大地步的时间内完成,因此齐弘也被拖着到处的熟悉婚礼流程,且信息量极其庞大。而当这所有的事都加起来后,所形成的折磨,可真是……一言难尽。
而每当这时,齐弘就会想起了当初和徐明嬗同样极其仓促得举行大婚的齐暄。
“大哥,我那时真的误会你了,不该觉得你太不能理解伯母们的一片好意了。”齐弘情感深刻的对齐暄说道。
“……”而齐暄闻言后一顿,就只是一脸“我了解”的拍了拍齐弘的肩膀,无话可说。
不过当然了,尽管齐弘如此被“折磨”,但他对于这场婚事,可是没有一点不继续的想法。因此当今天居然连徐幼珊三人,都一起跑来北定王府给北定王妃芮氏打下手、主要监督齐弘后,齐弘虽常常想抚额长叹,也常常跑来石矶西畔躲一躲。可只要被徐幼珊她们找到,齐弘也只会毫不反抗的给人家乖乖拖走。
就像此时,徐幼容拉着齐弘就要回芮氏那去了,而齐弘只能无言的向北定老王妃求救。但可惜的就是,老王妃看着齐弘那无奈的俊脸,只会笑的更开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