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冲喜,但河阳王府并没有潦草,该有的礼数都备得整整齐齐。只是时间仓促了些,略显美中不足。
谢蕴雪被送来冲喜,本身是有点抵触的。但她生性懦弱,纵有些抵触,却也不得不服从安排,委委屈屈的上了花轿,抬到了河阳王府。
或许是二公子萧云炽命不该绝,冲喜后,身子竟慢慢的好起来了。
也或许是萧云炽真心喜欢谢蕴雪,不忍她独自一人在这冰冷森森的王府(彼此他病重已人事不知,一应冲喜的事,一摡不知,都由河阳王妃一手安排)孤独终老,这才激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真情出奇迹,冲喜后,萧云炽竟日渐好转,谢蕴雪的心,也忧愁渐消,更加尽心尽力,事无巨细的照顾自己的夫君。
一切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萧云炽可以起身了,下床了,吃的东西,也一天比一天多。
终于,那一夜,天上的月儿虽才是半张脸儿,却毫不吝啬的洒着温柔的清辉,园中桂子,开始飘出醉人的香。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谢蕴雪沉醉了,终于,她成了萧云炽,名副其实的妻子。
一个多月后,她疲乏嗜睡,不思饮食。一开始,还以为是病了。萧云炽暗暗自责,以为自己,把病气过给了爱妻。
直到谢蕴雪突然想起,这个月的月信还未至,一个大胆的想法,像闪电般在脑中划过。
将信将疑下,请来大夫把脉,当大夫说出那句,“恭喜二少奶奶,是喜脉”时,小两口,竟抱头喜极而泣。
终究,老天待她还是不薄的,竞给了她一个孩子。
二少奶奶有孕,这个消息,对于河阳王府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王府,已经有很久,没有添丁了。尤其河阳王妃重金请高人算过,这一胎极有可能是男胎后,萧云炽,竟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
只紧紧的抓着谢蕴雪的小细胳膊,不住嘴的连声道:“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他曾经做梦也不敢想,他会有一个孩子。
太好了,将来如果自己真要有什么不测,那雪儿,也有孩子陪伴,不至于那么孤单。
福矣,祸之所伏,祸矣,福之所至。
福祸相依的桥段,纵观今古,不知演了多少次了。
就在昨天,萧云炽看那蜜桃香甜,贪嘴多吃了一个,身体状况,便急转而下。
夜里稍好一些,本以为这次小事件,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那只是开胃菜,今天上的,才是大餐。
“哭哭哭,哭啥呢?这人还没死呢,还不赶紧去请大夫。”
河阳王萧慎之一进苍云轩内室,便看到王妃哭嚎这一幕,不只是脸色不悦,心中烦闷至极,一脱口,就是这一句粗口。
要知道,河阳王对王妃历来温柔,从来不大声说话,这次估计是真急了。
可王妃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见到河阳玩来了,似乎抓到了主心骨,她一把抓住萧慎之的手便道。
“王爷,王爷,你可来了?你一定要救救炽儿啊!
他还年轻,雪儿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他不能,不能……呜呜呜……”
河阳王妃越说越伤心,到最后,竟说不下去了。
河阳王拍了拍王菲的肩膀,以示安慰,“好好好,本王这就发出告示去,重金求得天下名医,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定能为炽儿,求到好大夫。”
河阳王这话一出,那胡大夫,看都不敢看河阳王一眼,只把一个头,都快低到地底下去了。
河阳王的话外之音,他还是听懂了,他,是庸医。
还不只他一个,像他这样的庸医,在院子里,还站着四五个呢!
正当河阳王,急得走来走去,捶手顿足时,张管家进来了。
他是人精了,一见屋里这架势,自觉的放轻脚步,用河阳王刚好能到的声音禀道:“老奴见过王爷。”
“什么事?”河阳王眉头发紧,他真心不希望,张管家这时给他带来坏消息。
张管家向前挪了几步,悄咪咪的凑近河阳王身边,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真的!”
河阳王兴奋的喊了起来,那眯眯小眼,一下子都瞪圆了,闪着兴奋的光。
“真,真,真的是,是他。”
这一声喊,吸引了全屋人的目光,尤其是河阳王妃和谢蕴雪。
“王爷,谁?是谁呀?”王妃到底忍不住,出口相询。
“王爷,大概也许八成是他。咱王府里的刘管事,今晨外出办事,在路上,偶遇到了他正当街救人。”
说吧,张管家便把今晨发生的,宝儿他娘求医的事儿,简要的讲了。
尤其是讲到辛老狗只三招两下,便治好了那中毒的孩子。
他又自称姓辛,试问当今天下,姓辛的大夫,除了那位,还有谁有这本事。
河阳王大喜,立即着张管字把刘管事喊到苍云轩,他要亲自问话。
“是。”张管家应了声,赶忙去办了。
原来,在那一群吃瓜群众里,就有河阳王府的刘管事,他正好出门办事,又正好遇到了肥姐与宝儿妈讲辛老狗的医术,又正好跟着去破庙目睹了宝儿妈求医辛老狗,又双叒叕正好,观摩了辛老狗施救的整个过程。
刘管事办完事回到王府,便听说了二公子突发旧疾,已经昏迷人事不醒。
王爷,王妃急的不行,王爷更是发出告示,要重金寻访天下名医,他就立马就想到了破庙里的辛老狗。
要是他提供的信息,王爷请动了辛老狗,那这赏钱……
嘿嘿,想想都兴奋。刘管事屁颠屁颠的去找了张管家,向张管家汇报了此事。
刘管事自知自己身份低微,如果越过张管家,贸然去禀告王爷,得罪张管家不说,万一消息不准,王爷怪罪下来,赏钱就不用想了,还能不能继续在这王府里呆下去,还得两说。
不得不说,这刘管事,在这一方面,还是相当拎得清哒。
张管家就不一样了,在王府办了二十几年的事,是办事办老了的人。对河阳王的脾性,还是摸得着几分的,由他去回禀,万一有误,王爷也不会对张管家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