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时你们的关系已经很僵了，他知道那时候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所以——”韦乐停住，眸光深晦地看了她一眼，“其实那会儿……我们都是替你抱不平的，看到他伤心痛苦，颓废悔恨的样子，我心里由衷感到高兴，觉得他罪有应得。”
最后这两句话，分明是为了安慰闺蜜。
安亦茜自然听得出来。
四年前，她们都是站在她这边的，觉得宋瑾年无论遭受什么都是自作孽不可活，都是罪有应得，她们替她高兴，拍手叫好。
但四年后，显然宋瑾年的悔过自新已经化解了她们心里的愤怒和替她抱不平的正义——闺蜜嘴上没直说，但字里行间已经是这个意思了——跟宋瑾年合好吧，哪怕看在孩子份上。
韦乐说了这么多，安亦茜一言不发，弄得她心里也没底。
方灵暗暗捏了一把汗，看了韦乐一眼，又轻轻推了下安亦茜的手臂，小声地唤：“茜茜，你说句话啊……乐乐的意思，也不是说怪你，你当时怀孕做产检，所有检查都是好的，没人会想到这些啊——而且，这也只是猜测。”
安亦茜苦涩地扯了扯唇，看向她们安慰道：“我没事……乐乐说的这些，我早就知道。”
韦乐眼眸一抬。
“卢卡斯住院后，就做了基因检测，我自己也很清楚，可能这个病的确跟当时我怀他时的身体状况有关，但即便是这样，现在也无力挽救了，我能做的就是尽一切可能配合医生的治疗，尽量多陪伴他，尽量让他快乐。”
听完这些，韦乐心里有些愧疚，觉得不该说那些话，“茜茜……对不起，我——”
“没事，我知道，你们都是心疼卢卡斯……”她勉强笑了笑，低下头时，眼眶红了，声音也哑了，“我也心疼，知道这个消息时，我只觉得天都塌了……当我知道这个病可能跟我怀他时的身体状况有关，我更是痛恨自己——可我从不后悔生下他，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还是会选择生下他……”
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有的人能数次怀孕数次毫不犹豫地人流；可有的人，会觉得每一个生命都是天使，都该被善待，不管他是不是完美无缺。
所以，即便从来，她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
晚上，她们三人还在吃饭时，宋瑾年打电话来。
“喂。”
“你还没回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开门见山，半句客套都没有。
“没，你已经带着卢卡斯回去了吗？”
“嗯，刚到家，见你不在。”
“我……我还在跟乐乐她们吃饭，尽快回来。”她说完，又想到什么，连忙问，“你跟卢卡斯吃了吗？”
“没，准备回来做。”男人的语调淡漠无痕。
安亦茜听得一愣，下意识就问：“你会做饭？”
“……”那边，男人默了秒，语气更冷，“不太会，所以给你打电话。”
“……”安亦茜愣住，眼神看向闺蜜俩抿了抿唇，低声道，“我马上回来，你等等。如果卢卡斯饿了，先给他喝杯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