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你不会是个托吧？
老郭边演示边观察众人神色，冷不丁发现头上有个人影。抬头一看，有个大兄弟从二楼栏杆后探出半个身子，拼命向下张望，玉冠上有颗硕大的东珠，非常扎眼。
“上边那位公子，您缩回去点儿成不？”
那位一听不高兴了，“真男人不能缩！”
老郭见劝不住，索性道：“公子若是好奇，不妨下来与郭某一战？”
这公子不是别人，正是燕北辰一家回府那天，被唐晏带去捣乱的大东珠！
听到老郭邀请，大东珠快乐地从楼上跑下来。作为一名专业纨绔，吃喝玩乐自是不在话下，很快就听懂了规则，当下挽起袖子，跟老郭玩儿起“狮子象斗”。
神奇的是，老郭居然输了。
大东珠在台上大笑数声，“就问你服不服？”
“我也是刚学。”郭先生用帕子擦了擦汗，丝毫不觉得羞愧，笑眯眯道：“看来那周二郎做出的棋，还是挺容易上手的嘛。”
大东珠道：“你一个说书的不讲故事，居然当众下起棋来，亏你还记得周二郎！”
“记得记得，咱们接着讲。这狮子象斗就如诸位所见，棋理简单，一学就会。齐家小娘子一试之下，觉得有几分意趣，跟家里丫鬟玩儿了半个晚上。
但是姑娘家要矜持，闺誉尤为重要，岂能他说见面就见？齐小娘子思忖一番，回绝了周二郎的请求，却寻了张古画作回礼。”
座下笑作一团，开始起哄，“周二郎太着急了，哪能一上来就约见？被拒也是应该，不把他当成登徒子都便宜了他。”
“小娘子就应当谨慎些！”
“本该如此，送件礼物就要求见面，美得他！”
老郭点点头，“小娘子如此品行，周二郎更加倾慕，于是又送出第二套棋——辗转腾挪！这棋由太宗皇帝所创的黑白棋变化而来，可以由二至六人同时进行。”
辗转腾挪说白了就是跳棋，至于由什么演化而来，都是章碧螺瞎编的。
老郭朝旁边示意了一下，另一张棋枰被推上来。棋盘为六角星形，棋子分为六种颜色，每种颜色十个棋子。
老郭随便演示了几下，道：“这玩意用膝盖都能学会，就是跳跳跳，一直跳到对家的老巢！”
说完又拉着大东珠试玩，那纨绔果然一学就会，每走一步都大呼小叫：“我跳，我跳，我跳跳跳！”
众人看了不由心痒，老郭最会察言观色，笑道：“在座诸位有想试试的么？今日首次试棋，胜者可得佳酿一壶，得胜楼烧烤十串。”
我去还有这好事？这不比姜茶和瓜子强多了！还是那句话，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报名试棋的站起来一片，掌柜的将男女老幼各挑了两人试棋。
台子上一左一右两张棋枰，一边是狮子象斗，另一边是辗转腾挪。
两种棋都简单易学，又不像围棋那般动辄下一个时辰，没多大工夫，两边各完成两局，而且你来我往战况激烈。
看，老少咸宜，男女不拘，果然有趣！
大伙兴致盎然，得胜楼说话算话，为胜者端上一壶酒并十串烧烤。东西一端上来，周围人等哈喇子差点儿没忍住。什么东西这么香？还滋滋冒油？
赢棋的拿起一串烤肉塞进嘴里，然后瞪大了眼睛，抓起下一串大口大口造。大伙甚至听到“嗷呜”一声，不由齐齐咽了口唾沫，看起来好香啊，好想尝一尝啊。
大东珠馋得不行，一把抢过两串就往嘴里炫，旁边几个一拥而上，瞬间抢了个干净。
座下闹成一团，老郭“啪”地一拍惊堂木，“大家还记得小娘子不？”
对哦，光下棋和馋串去了，差点儿忘了才子佳人的故事。
“齐小娘子拿到辗转腾挪棋，欣喜非常，这回给小郎君送了条绣帕作回礼。”
啊啊啊！送小手帕啦！众人急得抓心挠肝，一个劲儿地问“后来呢？”。
老郭坏笑，“这次自然又是没见面，后来小郎君又送了什么棋，二人是否配得鸳鸯，媒人是否上门，八字是否合适，大伙可想知道？”
下面疯狂点头，老郭嘿嘿笑了两声，“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我去，大伙不干了，这老郭不厚道，不仅灌水你还烂尾。
郭先生依旧笑容可掬，“烂尾我是不认的，下次接着讲就是了。”
“下次是啥时候？”
老郭哈哈一笑，撂下两个字，“随缘。”
大伙气得用烤串签字砸他，老郭哈哈笑道：“各位饶命，下次还敢。”
当然，底下也有不在意大结局的，大东珠就是其中之一，大声问道：“还让下棋不？本公子还没跳够。”
这么上道的顾客上哪儿找去？老郭十分欣赏，朗声道：
“得胜楼特为诸位准备狮子象斗十套，辗转腾挪十套，可随意取用。三日后，也就是初七，得胜楼每日邀二十位客官斗棋，最后决出两名胜者，各得纹银十两，并‘大聪明’牌匾一块。”
我滴个天，楼上楼下的客人们激动不已，十两银子啊，必须冲啊！
大东珠也嗷嗷地喊：“本公子银子有的是，十两不值什么，本公子就想要那块匾！”
对啊对啊，只听说过“正大光明”匾，却从未听说“大聪明”匾，冲冲冲！
老郭又道：“连续鏖战五日，胜者于本月初十二再度对决，狮子象斗和辗转腾挪的终极胜者，将获得纹银五十两，以及当世唯一的‘绝顶聪明’牌匾一块！”
啊啊啊啊！食客们疯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囊中羞涩的都想得到银子，不差钱的公子老爷就想要“大聪明”匾！
这时，几位店小二穿梭于散座间，发了二十套棋下去。
棋盘有限，大伙得排队试玩，大东珠为了得到“大聪明”和“绝顶聪明”，忍着不高兴站在队伍里。好不容易排到他，一局还没下完，棋盘被收走了。
“不好意思诸位客官，已到酉时了。”
大伙面面相觑，酉时怎么了？为啥把棋收走啊？
有人突然拍大腿，想起来了！
人家得胜楼给茶喝、给瓜子吃、给评书听，是要大家“小坐”的，可以歇到晚上饭口前。为啥酉时收棋盘，是因为到饭口了呀，若是赖着不走，岂不是影响人家做生意？
大东珠没尽兴，非常不开心，“你们做生意也太死板了，本公子把棋拿走总行了吧？”
店小二笑容可掬，“不行啊公子，这二十套仅供店内所用，不能带走。”
大东珠气得拍桌子，“瞧不起谁！本公子像买不起棋的人么？你们还有没有存货？辗转腾挪来一套，狮子象斗来一套，本公子拿回家玩儿！”
底下纷纷起哄，“谁都没你着急，你不会是个托吧？”
“托什么托？本公子不差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