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战战兢兢试探着开口：“公子，那接下来……”
“既然萧止澈没发现你们，那就没人追查。多少年我都等了，不差这一时。这次任务失败的——都给我回思云坊受罚，没我命令不得出坊。”
罗子珏说完，小厮连连磕头。
“是，谢公子不杀之恩。”
宋冥接到属下的消息后，侧了侧脸望着还在熟睡的梵隐。
“阿隐，什么时候你才能多些防备之心呢?”
宋冥的呢喃声很轻，声音还没传开就散在了空气中。
他沉默地注视着梵隐的睡颜，眼里多出了一抹阴郁稍纵即逝。
“阿隐，你忘记我……该罚你的。”
夜色沉了，虫鸣声更显。宋冥伸手想触碰又犹豫地收回手。
“阿隐，剔仙骨该多……疼。”
“嗯……哼。”
梵隐哼哼咛咛仍在梦里，不舒服地翻了个身，而宋冥就这么守了他一夜。
天蒙蒙亮的时候宋冥出去了一趟，待到梵隐一觉醒来就看到宋冥坐在稻草堆上，身旁摆放着早点盒子。
梵隐默然一瞬，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昨夜去偷窃了？”
原本心满意足坐在草堆上等着梵隐醒来赞美几句的魔君，等来的却是——梵隐错愕又震惊的双眼，宋冥闻言额角一跳。
“买的。”
闻言梵隐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没法子淡定。
“你……你怎么能给百姓阴财呢?这是会折寿的!”
“不吃算了。”
宋冥拎着木盒就往外走，似乎是被气着了，又似乎是懒得搭理梵隐。
梵隐肚子没骨气地咕噜咕噜两声响，饿极了就不在乎旁的什么，直接去拦住了宋冥。
“吃!你都拿回来了，就算是偷的我也吃!”
宋冥挑挑眉，语气很淡：“不怕折寿？”
“阴财又没给我我折什么寿……唔，大不了等我吃完，把阴财钱收回来，阳寿补给人家。赚钱之后再还钱好了。”
梵隐许是饿久了，本是粗茶淡饭却被他吃的狼吞虎咽，看得宋冥多少有些心疼。
“放心吃，用人间的钱财买的。你的阳寿不许给别人，你答应给我的就只能给我。”
“啊？”
梵隐一愣，嘴角沾着食物的残渣，呆滞的模样弄的宋冥心尖一痒。
但宋冥面上不曾有任何显露，冷淡道：“我们有契约，别想赖账。”
“哦……赖账肯定不会的。”
梵隐总觉得宋冥说别想赖账时有些难过，可是他垂眸掩住了眼里的情绪，让梵隐感受的不太真切。
宋冥是想起什么事了吗？总感觉情绪不是很高，是被赖账所以有心结吗？梵隐想要安慰宋冥却没想到怎么做，就拿出眼前现有的。
“你要吃点吗？”梵隐看向宋冥。
宋冥摇了摇头说：“不必。”
待到梵隐吃饱喝足，才后知后觉地问宋冥为什么有人间的钱财。
“我在人间徘徊百年，有些人间积蓄不足为奇。”宋冥淡淡地回答着。
“那……”
梵隐舔了舔唇瓣欲言又止，心里的想法全都表现了出来。
“你要，我给。”
宋冥掏钱袋子的动作干脆利落，似乎犹豫两个字是什么他都不知道。
梵隐反倒不好意思了。
“也不是这个意思……”
宋冥既然拿出来便不会再收回去。
“你更需要，收着。”
梵隐闻言一喜，笑的开心。
“好嘞。”
梵隐一点也不客套，接过宋冥递的钱袋子，其间指尖还无意从宋冥手心滑了过去。
“宋冥，你真是全天下最好的鬼了!”梵隐得了好处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宋冥对这样的他有点陌生，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
梵隐也不在意，自顾自规划着。
“有了钱，我们就可以先去云游四海再想怎么谋生。”
“嗯。”宋冥在一旁应声附和，梵隐要做什么他都会跟着。
“那我们先去哪玩呢?”梵隐颇为苦恼地撑着下巴，人生地不熟很致命。
转瞬他又想到了宋冥，一脸期待地看向对方。
期待还没维持多久就被浇了凉水。
宋冥面无表情地来了句：“你去哪，我去哪。”
你不能说他不对，可又确实没什么帮助。
最致命的问题还是那个——不认路。
“可我不认路啊……这可怎么办?这些银子拿去雇人也太浪费了。”梵隐闷闷地说完，看向宋冥。
“……”
若不是宋冥知道眼前人就是自己要找的帝君，恐怕现在早就懒得搭理梵隐直接走人了。
“算了，我们就先在云州玩个痛快。”梵隐向来不与自己为难，想了想还是很快就有了想法。
宋冥自然点头应允。
有宋冥的指引，梵隐在云州倒没有因为路不熟而徒劳无功。
而宋冥把云州地界了解的如此熟悉，完全是因为下属连夜跑遍了整个云州给他画了一份最为详细的地形图。
街市上热闹非常，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宋……”梵隐看向宋冥正准备开口，就被宋冥阻止了。
“嘘，除了你谁都看不见我。”
梵隐若有所思，掏出胸口藏着的装银子的袋子，静默地盯着。
“……”
宋冥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银子他们能看见，你放心用。”
梵隐一听宝贝似地把银子揣在了胸口，美滋滋地在街道上逛着。
谁料，云启楼上正在喝酒的人注意到了他。
正是罗子珏和他的小厮。
“公子，那不是您让我们跟着的梵公子吗?”
“就他一人?”顺着视线看去，确实是梵隐，只是这样明晃晃出现在云州地界，多少有些挑衅他了。
“看样子，就他一人。”
“萧止澈这是唱哪出?走，我们去迎贵客。”罗子珏酒也不喝了，带着人就下楼去。
梵隐生的好看，又总是笑眯眯的，是个讨喜地模样。外加上他衣衫华贵，自带着一股气质，给人一种身份不凡的感觉。
他在糖葫芦面前犹豫了很久，总觉得拿银子去买这小东西不值当。
宋冥不理解他在犹豫什么，钱都给他了，有什么好不舍得的？
于是朝着梵隐说道：“想吃就买，随便花。”
梵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他们现在就这么些银子，还没有赚钱的法子，可不得省着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