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哲死不松口,范玉凤自然不能主动开口和他要钱。这女婿可还是待定的呢,谁知道惹怒了他,他会不会拍拍屁股走人,翻脸不认账了?
言丽要嫁给上海大户人家的事儿,整个小镇上早已经是无人不知了,若是和陈哲散了,那言丽也不用再做人了。
想到这儿,范玉凤更是悲从中来。
家里的收入本就不景气,要不然也不会被几万块的买车钱难住。现在她又可能得了那种要命的病,范玉凤真想昏过去不再面对。
言丽虽然担心母亲,可毕竟到上海打过几年工,比范玉凤更快的平静下来。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母亲到上海做一次全身检查,仅仅凭着这些化验单,也没有确诊了不是?
她推了推身边的陈哲,说道:“哲,咱们先带着我妈到上海检查一遍吧,说不准是查错了呢?”
如今的范玉凤在陈哲眼里就是个烫手山芋,他可不会上赶着接手。
眼珠转了转,陈哲温声道:“小丽,你先别急。如今叔叔还没回来,该怎么办也得叔叔拿主意才行。上海的医院床位紧张,没有关系根本住不进去。我先回上海联系医院和医生,你和阿姨在家等叔叔回来,再好好商量商量。”
言丽听陈哲说话在理,很温顺的点点头。
是啊,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得等父亲言子刚回来才能做决定。
陈哲现在是一点都不想留下,又安慰了言丽几句,便借口有事先离开了言家。
言丽被陈哲的一番话迷惑住,范玉凤却没有。家里的老人又不是没有生过重病,谁在这紧要关头离开,谁就是不想多管的意思。
只是看着言丽红肿的双眸,范玉凤张了张嘴,又勉强将到了口边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算了,以后儿子还得靠闺女照顾呢。她这病还不知道会不会要了一条老命,何必在这时候给女儿添堵呢?
……
言子刚从地里回来时,范玉凤和言丽正对坐着抹眼泪。
他眉头一皱,“家里这是怎么了?”
言丽看到父亲,忍不住哽咽道:“爸,我妈上次检查的结果出来了,说是很多指标都超出了,有很大的可能性是肿瘤。至于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需要仔细检查后才能确定。”
“肿瘤?”这个词言子刚不是第一次听到,前些年小镇上就有人得了肿瘤后来过世了。
一想到妻子得了这么要命的病,言子刚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怎么办?赶紧去医院吗?”言子刚一时间乱了方寸。
范玉凤哭哭啼啼的说道:“刚才女婿来了,说是要做手术得好几万呢,咱家哪来这么多钱?”
还没有消化了妻子得了绝症的消息,言子刚突然间又被这天文数字难住了。
好几万?家里哪里拿得出来?现在女儿出嫁的嫁妆还没有着落,儿子又嚷着要去学技术,哪里都等着要钱。亲戚朋友间该张嘴的也都张过了,不说外人,就是自己的亲妹妹,一听借五千块钱,还一直拖拖拉拉,到现在都没有给个准话。
“爸,给我妈治病要紧,家里有多少钱,咱们先拿着去看病吧。”到了这会儿,言丽也不去想自己要买车的事儿了。
范玉凤看了言丽一眼,叹息道:“咱们家一共就只有一万多的存款,你爸还说和你姑姑他们借点,好歹给你买辆车。我要是看病都花了,你的陪嫁可就没了。以后进了陈家,还不知你婆婆要怎么埋汰你呢。”
言丽红着眼睛,“妈,您别管我。我婆婆就是嘴巴厉害点,人还是挺好的。”
听了女儿安慰她的话语,范玉凤心里异常偎贴。言丽的婆婆是地地道道的上海人,本来就对不是上海户口的言丽不满意。要是他们家答应给买的车再泡汤了,言丽只怕会在婆家举步维艰。
范玉凤越想越是伤心,呜呜的又哭了起来。
言子刚听着妻子和女儿的话语,只觉得心里冰凉一片。是他没有本事,挣不了大钱,这才让老婆孩子为了几个医药费愁成这样。
过了好半天,言子刚方才说道:“治病要紧,我去娘那里问问,看看能借来多少。”
望着父亲刹那间苍老许多的面孔,言丽咬了咬嘴唇,说道:“爸,咱们家里都是一伙穷亲戚,就是能借个一千两千,也是杯水车薪,根本不顶用。上次妈到上海检查就是小婶帮的忙,现在咱们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少不得要厚着脸皮,求小婶帮衬一二了。”
言子刚怔怔的听着,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前天他才说不许老婆和女儿去打扰叶芳,今儿个难道就要出尔反尔了?
可是如今整个言家,没有人能帮得上他们。还真就是在老婆口里,在大公司当主管的叶芳有这个能力。
虽然心里面有些过意不去,但他也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老婆去死啊。
反正只是借一些救命钱,以后哪怕是砸锅卖铁,他也会将钱如数还清的。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杆秤,亲疏远近,遇到事情时,自然而然也就分出来了。
如果是平日里,哪怕给女儿买车需要借不少外债,言子刚都能很郑重的警告家人不要去打扰生活安逸的弟媳妇叶芳。
但是如今,面对着老婆生死攸关之事,言子刚也不得不松口了。
钱借了可以再还,老婆的命如果没了,以后再挣多少钱也买不回来了。
范玉凤开始时被有可能得了绝症的事儿吓懵了,根本没有想到和叶芳借钱。
这会儿听女儿提起来,她的心里又活泛起来。
想想叶芳他们家住的大别墅,那可是在上海,那么大的房子不知道需要多少钱。
叶芳能买得起别墅,她治病这点小钱自然也算不了什么。
看到丈夫终于松口,范玉凤便不再为医药费用担心了。
现在只祈祷她得的不是要人命的病症就好。至于借几个钱,叶芳应该不会拒绝吧。
看了看丈夫和女儿,范玉凤想了想,觉得丈夫靠不住,便对女儿言丽详细说了叶芳的住址。
“丽丽,你小婶很多时候不在家,你若是实在找不到她,就到鼎卓集团去,她就在那儿上班。”
言丽点点头。她早就知道叶芳上班的地方,原本她和母亲商量着,由母亲这做大嫂的出面,无论是借钱还是请求帮忙,都比较好说话。现如今母亲有可能得了绝症,言丽这个晚辈也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