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街道上,雾气渐浓,街上行人很少。
就在这时,空中忽然飞来了一片白色纸钱花,在阴风和漆黑的街道的映衬下,显得很是恐怖。
一支送葬的队伍朝着北边的公墓,吹着号子,打着锣,唱着悲歌,缓缓的往前走着。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长相平凡,头绑白布条,一身白衣,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岁左右的男人。
男人的手里捧着一副黑白相片。
相片里,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左右的女人。
这个女人生的很是漂亮,柳眉杏眼,朱唇不点而红,笑得很是灿烂,在她的眼睛深处,仿佛藏着一种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给人以在这个残酷的社会里,能够继续生活的信心和勇气。
只可惜,如此的一个美人胚子,与这个世界已经是阴阳两隔。
捧着这个相片的人,是这个女人的丈夫——杨城。
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到了公墓。
还没有睡着的公墓管理员一见此景,急忙将墓园的大门给打开,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闲人退避!
送葬队伍继续行走,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他们早就已经选好的墓碑面前,在墓碑的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土坑!
这个地方,是整个公墓最空寂的位置!
“妃妃,你生前最爱安静的地方,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里,爸妈最近身体都不好,没有办法来参加你的葬礼,你也别怪他们………有我陪着你呢!”
杨城跪在那座墓碑前,将手里捧着的照片放在了墓碑前。
送葬队伍中的几个年轻力大的汉子已经在开始埋棺材了。
杨城不敢看,只好低着头,他害怕,害怕自已看到这番情景会哭出来,会冲到他的妃妃的棺材前,推开那些人阻止下葬!
都说要死者为安。
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墓碑的后面,已经堆起了一个小土堆,上面插满了大大小小的花朵。
事一完工,那几个人便默默的和其他人一起退到了后面站着,将场地留给了已经泣不成声的杨城。
一般来说,男人流血不流泪!
可杨城没有那么多的传统,他最爱的人离开了他,他不哭,他能做什么?
“妃妃……你说你最喜欢各种各样的花,我都给你买来了,你看到了吗?咱女儿的大名,我也想好了………就叫杨念念怎么样……念念……念念……小名就叫妃儿好不好?”
杨城抬起头,伸出手抚摸着墓碑上贴着的自已爱人靳怡妃的照片,边哭边嘴角勾笑的说道,“妃妃,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当你在产房一个人承受着痛苦的时候,我却不在你身边………我多么希望那时你能够甩我一巴掌,说我为什么不在你身边陪着你?”
“可是啊,当我赶回来准备被妃妃你扇一巴掌的时候,妃妃你却不在了………呜呜……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我们还没给女儿办满月酒……还没有给女儿包红包………还没有给女儿打造一个漂漂亮亮的长命锁啊…………”
“你说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呢………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啊……你说你要去看樱花,去看雪,去最喜欢的地方拍一套漂漂亮亮的婚纱照………来一个全家人环球旅行………”
“妃妃,你说,你是不是一个小骗子呢………”
…………
杨城颤抖着声音一字一句向着爱人靳怡妃说着话,可是,无论他说多少,他的妃妃也听不见了,永远都听不见了………
………
靳怡妃是在几天前,生孩子的时候,死在产房的。
当时,靳怡妃已经处在临盆期间,提前了一个月。
那时杨城正在Z市出差,接到消息的时候,便立即请假,风风火火的买了张回A市的飞机票。
一下飞机,他还来不及回家收拾东西,就是提着公文包,直奔A市第一人民医院四楼亮着红灯,靳怡妃所待的产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杨城和双方父母焦急的都要冲进产房的时候,负责接生的小护士一脸沉重的,抱着小婴儿拉开门走了出来,对着一脸焦急的杨城说道,“您是杨先生吧?”
“是的,我是。”杨城的声音有点颤抖。
“很抱歉,杨夫人她……请节哀,这是你们的小宝宝。”小护士将小婴儿交到了杨城的手中,“这是杨夫人的决定。”
“啊———”
杨城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即双腿一软的跪在了地上,手里的婴儿差点没摔下去,还好被杨城的爸爸杨老爷子走过来给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你个臭小子,要是把乖孙女给摔坏了怎么办?!”
杨老爷子也是潸然泪下了。
“啊啊啊!!妃妃!!”杨城抱头痛哭。
像是为了应这景似的,从产房里,随即推出了一具逐渐冰凉的尸体。
“怡妃!我的女儿啊!”
靳怡妃的父母急忙扑上前,扒在推车旁痛哭,老太太是直接哭晕了过去。
死时的靳怡妃,脸上带着一抹安详的笑容,表示她做这个决定时并不后悔。
…………
尽管再痛苦,也无法让死去的人在活过来,杨城也就只好忍着心中的伤痛,打着电话联系了一干人等,开始给靳怡妃办起了丧事。
于是,也就有了后来送葬的一幕幕。
虽然靳怡妃是因为为了生下杨念念而死的,但杨城并不怨恨自已的女儿,他知道,女儿是他的妃妃的生命的延续,他怎么可能会将他的妃妃的死迁怒于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