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柳,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而且这是天子下的命令,你能改变?”慕楠竹问。
依柳眼圈微红:“我自愿入府为妾。”
慕楠竹脸上的表情又是一遍,笑意瞬间就垮了:“说你真的这么愿意自甘下贱,我也拦不住。只是做妾这个事儿,你别找我说,你去找王爷。王爷他要是愿意了,你甚至可以比我早进府。”
依柳脸上的表情更加悲泣,王爷怎么可能会愿意呢?王爷对她的态度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甚至还不如一个陌生人,陌生人兴许还能得到王爷一个笑脸,但她连这种殊遇都没有。
“我...”依柳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搅着手里的帕子。
“依柳姑娘,天涯何处无芳草,王爷即无心,你又何求之?”慕楠竹看着她这副委屈的模样,心里也软了一下,终究是个痴情可怜的女子罢了。
“可我这懵懂无知之时,就已经王爷记在了心上,子非我,焉知我之痛?”依柳眼眶里已经有立柱在打转。
这要是让外人瞧见了,还以为她怎么欺负对方了:“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若是姑娘自己陷于死局,不愿认清现实,那旁人在如何相劝也是白费口舌。”
“你让我如何肯认清事实?”依柳依旧是一副执迷不悟的模样。
“依柳姑娘,我觉你身如浮萍,跻身于鱼龙混杂之地,左右逢源,强颜欢笑,着实不易,所以才尤为怜惜你。可若你实在是自轻自贱,限于执拗,这套是我错付了这份怜惜。”慕楠竹微微皱着眉头,面露可惜的神色。
生长于纸醉金迷之中,即便是其中一朵清莲,又怎会真正的出淤泥而不染。
“那还真是得姑娘谬赞了。”依柳倒是真的不知道慕楠竹对自己还有这么一番奇特的评价,说这话时面露的几分嘲讽和可惜。
“依柳姑娘,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同意了又如何,就算王爷也同意了又如何?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觉得以你的身份进了王府又会是哪种地位?而且你觉得你真的进得了王府吗?”慕楠竹眼神犀利,可言辞确实更加犀利,“王爷在朝中是什么地位,他的婚事自然是得需要皇上点头。就如同我刚刚说的就算我和王爷都同意了,皇上又会同意让你的进王府吗?”
依柳显然是神情一顿,手上脚的帕子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慕楠竹仔细的察觉着她的动作:“依柳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门第之分是如何严重,一个小小的九品官吏,但凡是爱惜自己羽翼的,也都不会轻易的把身份地位不相符的女子迎回家。更何况是王爷呢?”
“可这世间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慕夫人不也...”
丽姨娘如今成了宰相府正室夫人的事儿已经是人尽皆知,更是被人口口相传,至于这相传的版本就多了去了。
有人说丽姨娘好本事的,只不过是一个歌女都爬上了正室夫人的位子。也有人说宰相宠妾灭妻,不成体统的。总之人云亦云各有各的说法。
“是啊,四海之内这么大,当然会有特殊。可是我父亲对她是真的爱护,所以家中这么多年才只有她一位姨娘。这也是丽姨娘的本事。可依柳姑娘你能吗?”慕楠竹从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不知道给对方留任何情面。
面对这种为情所困的女子,每一句话都要字字珠玑,从根本上狠毒的打破她所有的幻想。
依柳无奈的摇摇头,若是在王爷直接拒绝她之前,她也许还有这个自信,毕竟自己是那么的漂亮。
可漂亮又有什么用?在王爷的眼里,再漂亮的女子也都是浮云。不喜欢的就不会多看一眼,言谈之间更是不留一丝余地。
但凡容王爷那次跟她说的话留有一点点的温情,她也许都不会那么不自信,都不会那么绝望。
“其实依柳姑娘心里是明白的,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慕楠竹道。
“可偏是不甘心啊。”依柳内心悲痛万分。
自从她知道容王爷被赐婚的消息之后,就一直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依柳姑娘,王爷曾与我发下誓言,这辈子只我们二人相守偕老,不纳妾。而且这也是王爷所愿。依柳姑娘,相思苦长,暗恋灼心,还望姑娘早日放下。”慕楠竹起身就要告辞。
话已经聊到了这个份儿上,也没有再继续进行的必要了。反正王爷是不会接受她,自己也不会让王爷接受她,终究只是求而不得,还不如早早放下。
“慕楠竹!”依柳猛的起身就叫住了慕楠竹。
慕楠竹脚步顿在门口。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只能是你?”
慕楠竹怎么会回答这个问题呢?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她也曾疑惑过,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只能是她。
按照那天的情形来说,是个有脑子的聪明的就不会选择胡闹没有规矩的慕楠嫣。而且皇上是明摆着非得让王爷和慕家联姻,还特地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给了当事人。
如此一番分析下来,好像除了自己之外,王爷已经无人可选了。
所以偏偏是自己,也只能是自己。
看来王爷也只不过是被命运操弄,如果不是命运使然,也许他们两个还不会有这么个缘分。
“大概是这样的身份的好处吧。”慕楠竹声音悠悠然。
“身份?”依柳笑得更加凄惨,“生来所得,我又如何改变?终究是造化弄人。偏让我在年少之时让我遇见了惊艳的人,这又偏偏不属于我。”
慕楠竹摇头,最终不发一言的离开了房间,依柳姑娘也不知道在那里座了多久。大概是天色渐黑,乌云四起,依柳姑娘这才想起来要回去吧。
慕楠竹下楼正要离开的时候,看见表哥林炜毅和他的几位同僚仍然没有离开,正坐在位儿上一边嗑着花生瓜子,一边兴致勃勃的听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