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川仔细看了关心脸色。
见她是真的不在意，耸耸肩没再说话。
等所有人离开，佣人才过来说可以吃饭了。
贺芷眉来闹了这么一场，所有人都没有了心情。
沉默了一瞬。
慕铭远站起身，笑着摆手，“吃饭去。孩子们上大学之后第一次回来，要开开心心的。”
关心抬头看他。
看着像是没受影响，只是眼底藏着无力和苦涩。
到底是恩爱二十年的夫妻，怎么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
吃了一顿沉默的饭，有点没滋没味。
吃了一半，慕湛尘拉着关心起身，“我们吃饱了，先回去休息。”
关心看向慕湛尘，轻轻眨眼。
她明明就还没吃饱。
不过，饭桌上气氛压抑，每个人都没什么兴致的样子，她也确实没什么胃口。
当下没说话，默认了。
吃饱就吃饱了吧，反正晚上吃太多，还容易不消化。
“才吃了这么点。”
慕老爷子皱眉，想让他们再坐下来吃点。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饿肚子。
他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深知吃不饱饭是什么滋味。
所以，每一顿饭都是怀着感恩的心吃的。
“爸，他们坐了那么长时间飞机，关心也上了一天课，吃不下东西也正常。让他们回去先休息一会儿，晚上让刘姐做了夜宵送过去再吃点就是了。”
慕铭远主动出声打圆场。
“爷爷，爸，我也吃饱了。”
慕子阳味同嚼蜡的吃了几口，本就吃不下去。
也顺势放下筷子，抬头说。
无论是关心和慕湛尘正式交往带给他的失落，还是和妈妈以这种方式彻底决裂。
慕子阳的心情都无法开阔起来。
他甚至想如同几个月前，知道妈妈要害堂哥和关心那天一样，痛痛快快的大醉一场。
可是不能。
他现在是成年人，不能总是以这样的方式去逃避，去拒绝面对。
他能做的，就只是认真生活。
慕老爷子神色沉郁，像是要发脾气。
最终忍下了。
沉沉叹了口气，摆摆手说，“早点回去歇着吧，明天还要去乡下，别起晚了。”
“爸，我陪您再吃点。”
慕铭远朝慕湛尘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快走。
然后伸手给慕老爷子夹了一筷子他喜欢吃的菜，笑着安慰。
慕老爷子看他一眼没说话。
慕湛尘牵着关心的手离席。
慕子阳打声招呼，也起身走了。
“铭远。你和你哥从小就没让我费过心。我拼下这份家业，为的是让家人过上好日子。所以，我从不会逼你们兄弟俩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们的妻子，都是自己谈的，我从没说过什么。可我心里清楚，你和芷眉，你们两个……”
慕老爷子吃了口菜，被呛到了。
咳嗽了一阵，用力闭上眼睛，老泪纵横。
慕铭远从小就没有慕铭生的聪明劲。
他们夫妻两个倒是没有厚此薄彼，也没有拿两个儿子比较过。
可慕铭远上面有个优秀的大哥，无论如何努力都追不上，心里总是有些自卑的。
只是这份自卑，没有影响过兄弟俩的感情。
当年，慕家还不是南城第一世家。
慕铭远把贺芷眉带回来，说那是他认定的女孩。
可他分明没有从儿子眼里看到，该有的兴奋和激动。
他，不爱那个女孩。
慕铭生当时已经结了婚，儿子和三岁多了。
可慕湛尘的妈妈是个孤女，福利院里长大的。
她的养父母在她小时候出了车祸去世，被亲戚们瓜分了财产，又被送去了福利院。
至于亲生父母，没人知道是谁。
她小时候是被拐卖的，警察抓获人贩子之后，也曾帮她找过家人。
可自始至终，都没有找到过。
慕老爷子心里有数，慕铭远和贺芷眉交往。
是因为和贺家交好的时家。
他以为，时家能帮慕家更上一层楼。
也算是他为家里做出贡献了。
婚后，时家和慕家也不过是点头之交。
而慕家，也凭借着研发成功的一个机器人型号名声大振，一跃成为南城第一世家。
慕铭远没能帮到家里，也认了命。
婚后，和贺芷眉也算是相敬如宾。
只是慕老爷子心里，终归还是心疼小儿子的。
“爸，不说这些了。我这一辈子，没有喜欢过谁。和贺芷眉结婚，并不觉得自己委屈。只是愧对大哥。”
慕铭远笑着摇头，拿起手边的水杯猛灌了一口。
婚礼上，贺喜德才认识了大嫂。
当时贺喜德的眼神就让他觉得不舒服，只是他没想到，他居然胆敢做出那样的事。
如果不是他异想天开，想要证明自己。
如果他当初没有招惹贺家。
是不是大哥就不会死，慕湛尘就不会小小年纪受了那么大的罪，还要承受丧父丧母之痛。
“你大哥不会怪你的。”
慕老爷子给儿子夹了一块新鲜的笋尖，沉声宽慰。
慕铭生向来疼这个弟弟。
怎么舍得怪他？
更何况，慕铭远也什么都不知道。
“不提了，早点睡吧。”
想起惨死的长子，慕老爷子用力抹了一把眼泪。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的。
——
关心睡在慕湛尘隔壁。
回到小院，慕湛尘亲自下厨给关心煮了一碗面条。
两人吃完才睡下。
定好的闹钟响起之前，关心就醒了。
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关了闹钟，手指按在唇上。
从那天在车里的吻之后，慕湛尘似乎迷上了这种唇瓣碰触的感觉。
每天晚上，总要有个缠绵的晚安吻。
倒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克制又温柔。
原本她都有些习惯了。
可昨天晚上……
想到那个缠绵深入的吻，关心抬手把自己捂进被子里。
太丢脸了。
她应该顺势把人扑倒，而不是软在慕湛尘怀里，呼吸困难。
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气。
关心决定，再有下次，她一定一定要化被动为主动。
起身洗漱，换上带回来的一套衣服。
出门，恰好看到慕湛尘同时从房间里出来。
“早。”
看到她，慕湛尘弯起嘴角，眸子里漾起浅浅的笑。
视线在她泛红的脸颊上转一圈，落在殷红的唇上。
眸子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