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击,冲,都给老子冲起来,杀啊!”
仆固骑军这么一撤,正在整队的回鹘骑军统帅阿木达顿时便傻了眼,再一看,唐军先锋赫然已冲到了离己方不足三百步之距上,这等情形下,别说整队列阵了,便是连逃都来不及逃了的,当场便急红了眼,也顾不得去骂仆固骑军的不讲义气,只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地狂吼了一嗓子,领着自家亲卫队便率先发动了冲锋。
“呼荷,呼荷……”
还别说,将就是兵的胆,有了阿木达这么一带头,其手下原本乱成了一团的六千余骑当即便有了主心骨,纷乱地便策马冲了起来,气势倒是有些,可要说到阵型么,却是半点全无,更为麻烦的是唐军已然冲到了近前,纵使一众回鹘骑兵马术极精,这么短的距离下,马速自是怎么也无法提将起来。
“啊呀……”
策马冲在大军最前锋箭头位置上的陈子明无疑极为的显眼,一身金灿灿的鱼鳞甲在阳光下可谓是亮得晃眼,更别说其身后便是迎风招展的大旗,叫人一望便知此乃军中主帅,形势不利之际,阿木达自是起了擒贼先擒王之心思,一冲起来,朝着陈子明便直奔了过去,待得到了两马将将相交之际,就听阿木达一声怪叫,双臂一振之下,手中的长马槊已是有若奔雷般地直刺了出去,竟是打算先下手为强地将陈子明挑落马下。
“找死!”
阿木达勇武过人,乃是回鹘族第一勇士,素来以力大着称,槊法相当了得,这一奋力出手之下,当势如龙一般,音爆之声如雷霆,可谓是惊人已极,若是换了个寻常武将,一见这等势,闹不好真要被惊得个手足酸软,可在陈子明眼中么,也不过就是尔尔罢了,属于勉强看得过眼,实无甚惊艳处可言,但听陈子明一声冷哼,手中的精钢马槊也已是急速挥了出去。
陈子明的槊法师承于秦琼,早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加之力大无穷,这一虽是后发,可却是先至,音爆都还没响起,尖已刺到了离阿木达的胸膛不足两尺之距,而此时,阿木达的不过才刚刺到半道上,离着陈子明的胸膛还足足有五尺之遥,很显然,若是都不变招的话,阿木达只有死路一条,一见势头不对,阿木达顿时便慌了神,顾不得许多,赶忙一拐腕,硬生生地将前刺的长马槊往上一挑,试图将陈子明的马槊挑将开去。
“咔嚓!”
阿木达的想法很丰满,可惜现实却是骨感得很,他的力量原本就差陈子明不老少,这一半道变招之下,十成的力道最多也就只发挥出了四成而已,又哪能挑得动陈子明的马槊,只听一声脆响过后,阿木达只觉得手中一轻,碗口粗细的硬木马槊竟然就此断成了两截,而陈子明的势却几乎不受影响,依旧狂野无俦地直奔其胸口,这等情形一出,阿木达当即便傻了眼。
“啊……”
然后?没有然后了,没等阿木达回过神来,陈子明手中的长马槊已是毫不容情地捅穿了其之胸膛,只一挑,阿木达便已被挑离了马背,只来得及惨嚎上一声,人尚未落地,便已是就此没了声息,尸身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再被随后冲来的唐军铁骑一阵乱踏,早成了一地的肉糜。
杀,再杀!
尽管一挑杀了阿木达,可陈子明却并未因此而松懈下来,依旧是不停地驱马向前狂冲着,手中的长马槊运转如飞,所有胆敢迎上前来的回鹘骑兵无一不惨死当场,所过处,尸横遍野,转瞬间便已杀透了回鹘骑军那本就谈不上厚实的骑阵。
随着阿木达的战死,回鹘骑军的溃败已是断然无可避免之结果,哪怕其军力其实与唐军不相上下,可无论是士气还是技战术,都比唐军差得太远了些,加之又是仓促出击,既无阵型可言,马速也不曾提将起来,被唐军骑阵这么一冲,当即便崩溃了,六千余骑当场战死近两千,余众四散溃逃了开去,再无丝毫的战力可言,至此,薛延陀大营已是无遮无挡地暴露在了唐军铁骑的面前。
“报,大都督,仆固军逃走,回鹘军战败,同罗部也木先将军正率部御敌,请大都督即刻派军增援!”
薛延陀大军总计十八万人,可真正属于薛延陀本族的兵马其实不过十万左右罢了,尽皆摆在了中营,值此前方战事大起之际,大度设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勉强集合好了军队,正打算向前营开拔,就见一名报马急匆匆地赶了来,将前方大败的消息报到了大度设处。
“嘶……”
一听前方兵败如山倒,大度设不由地便倒吸了口凉气,这才开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而已,前营就要丢了,那还打个甚来着,再一想到唐军主力有着八万之多,他哪还敢再战,也顾不得去救援那些附庸部族了,一拧马首,便已是高声嘶吼道:“全军都有了,向后转,撤!”
“报,大将军,薛延陀人逃了!”
薛延陀的军营秉承着游牧民族的习性,说是军营,其实就只有几道栅栏围着了事罢了,可帐篷却是不少,尽管被唐军杀进了营中,可靠着那些帐篷的阻隔,同罗部与拔野古部合计一万六千余的兵力尚能跟唐军周旋上一下,尽管被打得节节败退不已,可好歹算是暂时稳住了溃败的局面,当然了,在唐军强大的攻势面前,死伤无疑是惨重得惊人,纵使如此,也木先也咬牙硬撑着,指望的是中军的大度设所部能前来增援,却不想等来等去,没等到援军,等来的却是大度设率主力溜走之消息。
“该死的狗贼,竟敢如此背信弃义,混账东西,来人,打白旗,我部降了!”
一听大度设率本部兵马逃了,也木先当即便气得个眼冒金星不已,再一看手下儿郎不断伤亡,哪还肯再为薛延陀命,恼火至极地骂了一嗓子之后,便即下了投降之令。
“命令各部收拢战马,务必确保一人三马,打扫战场之事交由阿史那思摩所部!”
同罗军这么一投降,拔野古部自然也就没了斗志可言,很快也跟着举了白旗,紧接着,左右两营的阿跌、霫族、羌族等诸部骑军也纷纷下马归降,战事开打不到半个时辰,除了早早溜走的仆固族八千骑军之外,附庸于薛延陀汗国的诸部族军全都举了白旗,然则陈子明却无意去收拢那些慌乱不堪的各部族军,下令唐军将士即刻收拢战马,至于受降事宜么,全都丢给了尾随而来的阿史那思摩所部。
陈子明的将令一下,各部唐军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纷纷四散开来,将投降的各部族军的战马全都收拢了起来,而陈子明六千骑兵则忙着将投降的各部族军归拢在一起,以便清点人数,整个场面自不免稍显混乱,然则陈子明本人却是并不在意,领着亲卫队策马屹立在中营处,任凭各部自去忙乎不已。
“陈将军,降贼过多,我部若是远去,却恐有乱,您看……”
阿史那思摩一向自命勇武过人,尽管没少听闻陈子明的智勇双全,可本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服气的,也不甚看好陈子明早先定下来的战略战术,在他想来,己方不过区区一万四千余的兵力,就算是伪装成了大部队,一旦接战,恐怕难奈何得了薛延陀十八万大军,闹不好还会落得个全军尽没之下场,故而,他尽管是率部跟了来,积极性却并不高,只是率军远远吊在陈子明所部的后头,以至于没等他率部杀进战场,战事便已告了终了,而今,面对着多达近七万的战俘,阿史那思摩咋舌之余,也不禁犯起了忧虑,这便策马凑到了陈子明的身旁,小声地试探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无妨,溃败之师,已是乌合之众,又有何可惧的,画个圈圈起来也就是了,不数日,我军主力必至,敢闹事,取死耳!”
尽管阿史那思摩不曾将话说完整,可以陈子明之睿智,又怎会不知其这是要杀俘,明着说是担心俘虏造反,其实么,不过是想公报私仇罢了,对此,陈子明自是不会遂了其之意,不过么,倒也不曾点破其之私心,仅仅只是神情凛然地便下了最后的决断。
“这……,也罢,那就姑且如此好了。”
阿史那思摩此番惨败于薛延陀之手,原本四万控弦战士死的死、逃的逃,就只剩下六千余死忠还跟在身边,族中老幼被杀者无算,财货上的损失更是不计其数,对薛延陀汗国上上下下都恨到了骨子里去了的,本想着大杀上一通,以泄私愤,奈何陈子明不肯,他也自不敢再多进言,也就只能是悻悻然地应了一声了事。
“报,禀将军,我军各部之战马皆已配备齐整,请将军明训。”
大唐骑军乃训练有素之师,尽管四散了开来,可各部的行动却是迅速无比,前后也不过就是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便已完成了收拢战马的任务,自有中军官紧赶着报到了陈子明处。
“吹号,命令各部即刻在后营处集合!”
一听各部已然完成了任务,陈子明也自不敢多有迁延,一声令下之后,便即领着亲卫队策马便往后营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