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一句话，让小五再也没法心存侥幸，扮演游戏装不下去了，原本贴贴的动作也往后退了一步，乖巧地坐好，摆出挨训的姿势。
“哥？”弱弱地喊了一声，算是变相的承认。
艾草放下了勺子，碗勺相撞的声响落在小五的耳里和审判席上敲响的法槌没什么两样。
“一直是你，对吧？”艾草的目光落在虚空，脑子里却想起自己和百里云散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孩子踉跄的脚步和恰到好处看向自己求救的眼神。
就和之前自己设计那些偶遇片段时，差不多的招数。
他说，怎么会那么巧，本来想明哲保身，结果偏偏遇到一个和小五长得一模一样的妖族小孩，原来一切都是小五设计好的，大概是为了试探自己对他还有没有感情吧。
之前一直没看出来，小五还有这种演戏的本事，一人分饰好几角，竟然还将他骗过去了，倒是现在眼睛瞎了，心却一下子明亮了许多，这才让艾草认出了小五。
“是。”小五闷声答道，他的心此刻就被吊在万丈悬崖边上，只听艾草一句话就能决定他的生死。
“你怎么追过来的？”艾草心里其实有了猜测，却还是开口问道。
“我想着来找哥哥，所以就来了。”小五这句话一半真一半假，他没有告诉艾草自己就是主神，但也透露了自己可以在小世界来去自由的事。
“你的事，暂时不论，现在我想救一个人，你能做到吗？”艾草循声‘看向’小五的方向。
小五猜到了，“救那个姓燕的小子？”
虽然是自己碎片的一部分，可毕竟这会儿还算一个独立的个体，听着哥哥如此关心地想救他，小五还是有些吃醋的。
他没注意，自己随口这一句吃醋的回答其实又暴露了不少信息。
至少艾草猜到了，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情都瞒不过小五，他比之前强大很多，对他来说，这好像不是一个越级挑战的任务世界，而是一个来去自由的游乐场。
“是，你能救吗？”艾草点点头，“算我求你。”
这句话一说，小五心里更加膈应了，他赌气地说，“能是能，不过又要断我一条尾巴。”
其实救人对他来说不是难事，虽然不能违背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但是总还有其他的办法，但他就是想让艾草也心疼心疼自己。
“又？”艾草一下子懂了小五话里的意思。“你之前受伤了。”
小五断尾救他的时候，艾草还在昏迷，他只以为是傀儡花的作用，还不知道其他的事。
“嗯。”小五用鼻音撒着娇，偷摸地朝艾草靠近了一丢丢，蓬松的尾巴蹭着艾草的手臂，“可疼了，哥哥。”
艾草的手心藏在衣袖里悄悄地握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就像心里生出一根倒刺来，面上还是冷淡着脸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就再断一条尾巴吧，你不是有九条吗？”
小五突然愣住了，眼里是不可思议，他以为哥哥就算想救人，应该也会在乎他一点，谁知道……
“九条尾巴断完，你会怎么样？”艾草逼着自己狠下心来。
小五的眼睛紧紧盯着艾草，他想从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看出几分难过不舍，但显然，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会有。
“当然会死啊，不然你以为我是什么，难道是主神吗？”小五笑了一声，没忍住发了脾气。
可即使听到这样的话，艾草也是一动不动，看上去更加冷血了，“那我会算着给你留一条尾巴的。”
其实，在小五那句话说完的时候，艾草已经猜到了，原来孩子长大了，也学会骗人了。
能在这样的世界里来去自如，不是男主却能有比肩男主的实力，能无视快穿局的系统扫描，检测不到一点好感度的……满足以上这些条件的，除了主神，没有第二个人了。
在小五说着不是主神的时候，其实已经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尾巴就是我的命，为了你我少一条命，哥哥又打算用什么来还呢？”小五气急了完全变了一个样，他上前拦住艾草，将人圈在怀里，暗示地用手指划过他的鼻尖，落在唇珠上。
他曾在梦中无数次地肖想这薄唇是什么滋味。
艾草能感觉到那近在迟尺的呼吸，那勒着自己腰身的手臂，看上去炙热而又强势，但不用看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小心翼翼和爱护。
果然是小五啊，不管自己说了多么狠心的话，做了多么绝情的事，连艾草自己都觉得自己冷血得太过分的时候，是小五一直相信着他是个好人。
其实在抛下小五独自离开的时候，艾草也曾经担忧过很久，没日没夜地想着小五会不会又哭了，没他宠着护着，小五在外面被人骗了可怎么办……
没成想，这家伙摇身一变，竟然将自己骗得团团转。
心里大起大落着，艾草勾了勾唇，主动凑了上去。
像是一不小心，又像是蓄谋已久，温热柔软的唇瓣贴着小五的脸颊。
“你救他，我陪你一晚，怎么样？”艾草的声音低沉而暧昧，他这个人真的下定决心想要勾引一个人，即使没有那双看谁都深情的眸子，也一样是手到擒来。
小五一下子拉开了距离，像是受到了惊吓，但连他自己都没注意，自己的喉结滚了滚，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色胆一下子起来了。
这……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他还没做好准备。
虽然刚刚说什么断尾啊，条件啊，威胁啊其实都是虚张声势，被哥哥随便这么一撩拨，他就想小鸡啄米地点点头，立马缴械投降了。
幸好这会儿哥哥看不见，小五调整好脸上一系列失控，慌乱，诧异，狂喜的表情转变，可是……一想到哥哥这么主动是为了那个燕宴，小五心里就气啊！
他低头，大着胆子捏住艾草的下巴，但临了，却只是印上一个浅浅的吻。
“好！就按你说的来，我先收个利息。”
他亲完就跑，就怕再跑慢一秒，自己就要变成禽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