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重……
时大夫竟是要走吗?在说了昨日那番话之后……
“凭什么呢……”
无尽的委屈与惶然涌上心头,钟忱虞纤长白嫩的手指紧紧攥着手中的信纸,圆润粉嫩的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着青白,贝齿紧咬着下唇,带出一抹刺目的血痕,无声的轻喃着,“太过分了,怎么能就这么把我丢下,我明明,没有拒绝啊……”
就不能再等等么?给我一点儿时间……
钟忱虞低垂着眼帘,轻颤的长睫仿似脆弱的蝶翼,原本透亮纯澈的浅色瞳仁不知何时已经一片朦胧,氤氲着浓郁的水汽,眼尾晕染的绯色潋滟夺目,却似是雨打枝头零落的海棠,异常脆弱不堪摧折。
“不可以,你不能就这么离开,我都还没给你答复呢……”
钟忱虞咬了咬唇,将眸中汹涌欲出的泪雾逼了回去,拿白嫩的手背胡乱擦了擦通红水润的眼睛,而后紧攥着手中的信纸,提着衣摆大步跑了出去。
步伐凌乱而惊惶,早已失却了平日的优雅矜持。
此时此刻,他脑中执拗的重复着一个念头。
那就是找到时醴,将自己的答复告知。
这段少儿怀春的懵懂情念,不能,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结束……
那将会成为他往后余生,一辈子的遗憾。
……
一路紧赶慢赶行至渡口,钟忱虞几乎是未等马车停稳,就提着衣摆匆匆跳下了车,小跑至码头。
天际灿阳已然升起,暖色的光辉隔着薄薄的云层洒落人间,给芸芸众生镀上一层鎏金色的皎纱。四周的人群熙攘而喧嚣。
钟忱虞紧咬着唇瓣,心绪焦躁难安,方才那一番折腾,白皙光洁的额头已然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微风徐徐,稍稍吹散了那股子要将他的理智淹没的燥意,湖中细浪跳跃,满目碎金。钟忱虞却无暇欣赏美景,一双水润的杏眸含着焦急与彷徨,视线茫然的扫视着往来的行人,企图在堆积的人群之中,寻到那一抹颀长温润的红影。
没有……没有……
还是没有……
钟忱虞攥着信纸的手臂终是无力垂下,杏眸微阖,浅色瞳仁中划过显而易见的惶恐与失落,隐隐透露着痛彻心扉的绝望。
阳光洒落在扶着栅栏的小公子身上,白皙的肌肤呈现出一种剔透的玉色,钟忱虞低垂着头,长睫颤动着,眸光涣散,整个人都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一般,麻木苍凉,与四周喧闹的人潮隔绝。
一滴清泪自蒙了层水雾的杏眸中氤氲出来,划过白嫩精致的脸庞,向下滴落,而后……被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接在了掌心。
钟忱虞骤然回神,眼前拢下一片阴翳,隔绝了过于暖融的阳光,朦胧的视线中,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他却莫名觉得,眼前那双手该是极好看的。
还未待他将头抬起,耳畔就传来一声温柔的叹息,似有些无奈,又透着万千包容宠溺,像隔了层朦胧的水幕自深幽的海中传来,入耳纯净空灵,显得异常梦幻。
恍惚间,钟忱虞险些以为这一声不过是他的幻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