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匹马名为追风,取迅疾如风之意。
是去岁生辰之时,母亲送给她的礼物。
野马性烈,桀骜难驯。
初见之时,追风正被关在笼子里,看向她的眸光中满是高傲不屑。
裴异后来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才勉强将其驯服,为此甚至被踹断了两根肋骨。
纵然如此,却颇为乐在其中,视追风为自己的命根子,相当宝贝。
可如今,她的命根子居然丢了!
裴异薄唇紧抿着,心中郁气难消,恨不得抓住那个偷马贼,将其千刀万剐,以抵消她心头之恨。
心中对那个贼人的愤恨,甚至远胜过身边那个泄露她行踪的叛徒。
是的,那个内奸在上次刺杀之后便再次蛰伏了下去,仅有的线索太过零碎,让她锁定了几个人,却始终不能确定,按理来说,当务之急,是要解决了这一柄悬在她脑袋上的利刃,毕竟关乎她的性命安危。
可裴异却顾不得了。
她胸中满腔的愤怒与憋屈,发了狠的,势要寻到那个偷马的贼人,不死不休……
裴异身侧,心腹宸月眸光微闪,凝视着自家主子隐忍猩红的双眼,眸中划过几分不解,不光是她,其实随行的人都不理解,裴异为何对那个偷马贼有着这般深切的执念,仿似仇恨刻骨,隔着尸山血海的罪孽。
但说到底,不就是偷了她一匹马么?
哪来的这般深仇大恨。
可当真只是因为一匹马么?
自然不是。
那日裴异从乱葬岗爬出来,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如何拖着伤重的身躯一路辗转,同心腹汇合的,只有她自己心中清楚……
其中种种屈辱经历,她自己都不愿回想。
若非那贼人偷走了她的马,将她扔至乱葬岗,后面那些种种叫她羞以启齿的事,又怎会发生?
所以,羞愤难抑的裴世女便将满腔的愤怒与恨意,一股脑地全堆到了那个偷马贼的身上,只有抓住那人,笼罩她头上梦魇一般的阴影才会消失……
思绪回归,此时此刻,裴异抬眸望着眼前洞开的城门,瞳仁微微闪烁,一时间竟有些踌躇。实在是上次的经历太不美丽,叫她心中生了惧怖。
但随即,裴异便狠狠咬了咬牙,一夹马腹,带着众人快马进了城。
……
小城偏僻,衣食住行样样都比不上国都。
一行人在城中最大的客栈落了脚,可用饭之时,菜色的简陋还是让她们不自觉的蹙了蹙眉,越发想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好好的京城不待,非要跑到这偏远小镇受罪。
楼上房间。
裴异坐在窗前,倒了壶清茶慢慢品着,凤眸低垂,扫视着下方熙攘的人群,神色略微恍惚,竟是出了神。
老实说,对于如何寻到那偷马的贼人,她实在是毫无头绪,一筹莫展。
如今唯一的线索,便是那座荒芜废弃的大宅。
那宅子荒废许久,罕有人至。
贼人既然是在那里打晕了她将马偷走,说不得就跟那座宅子有什么渊源。
不管有或没有,如今掌握的线索就这么一个,总归是要好好查查的。
……
“扣扣……”
骤然响起的敲门声叫裴异瞬间回神,道了声,“进来。”
门一打开,身着黑红劲装的宸月闪身进来,关上门,行至裴异身边抱拳行礼,“主子,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宅子原归属于城中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