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女互望一眼,心中都有同样的想法:“这丑丫头若已尽得她爹的真传,那‘威震南北金刀客’的武功就可笑得很,怪不得未听闻过他的名声。”
卫殊离也不理她们答不答应收留她,抱着行囊在火堆附近找个干净的地方,躺下睡了。
良久——
熊予打破沉默,道:“这丑丫头说是想闯江湖,真是可笑得很,我们不用管她,继续赶路要紧,别让黄河九鬼捷足先登。”
周远竺瞄了不远处的殊离,道:“留下她一个人不太妥当吧?”
熊予不悦道:“周姑娘,做大事是不能有妇人之仁,我相信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想因一个丑丫头而坏了大事。”
周远竺不做闺女打扮,她不知该称呼X夫人,干脆以周姑娘称呼。
周远竺望望其它人,不再说什么。
六女灭了火堆,各自提起行囊朝东而去。
卫殊离坐起身,目注他们远去的身影,愤愤道:“好没良心的江湖女,把我一个人丢在荒山野地,不怕我被狼拖去?耶——有了,你们不爱跟我在一起,我嘛偏死缠着你们,嘻嘻!”
性子一起,恶作剧的毛病又发作,提起行囊随之而去。
她也想过应该快点回去,免得别人担心,但实在不知路径,眼见熊予等六女朝东走,不等于可以回到嵩山?想通这点,就很放心的照她们走的路径跟着走。
月儿弯弯一直跟在殊离身后,卫殊离却因半天折腾下来,忍不住想睡,又觉的行囊好象突然变得很重,将里面不重要的东西丢掉,只留下银两和金匕首等自己的东西,又吃着随身携带的人参蜂蜜研制的”省尺顿”,才略略有些精神,不即不离跟着六女走,打了个哈欠,不禁奇道:“她们不必睡觉么?倒要看看她们能忍多久。”
虽觉得此事做来有些趣味,但想及昨日此时已躺在柔软的床上,听楚不休说些江湖趣事,谁知隔了一天,却在这山底下打转,忍受夜里吹来的寒风,世事无常,又是一例,得意如卫殊离,偶尔也会吃吃鳖。
走着走着,怕自己睡着了,索性跟”它”攀谈起来:“你好么?
大爷我很好,只是小女子你落难啦,扮这等丑怪,要不是声音依稀记得,真不敢相认。
哼!
哈哈,你想睡又睡不得,心情自然大差,大爷我也不怪你无礼,这叫宰相肚里能撑船,而你则自做自受。
胡说!
害人不成先害自己,这不叫自做自受么?
这叫磨练!
那你继续吧,我要睡觉啰!
不许你睡。
笑话!
大爷我无形无体,你小子能耐我如何?
拜拜!
喂,我有话问你,你不敢给我问啦?
哼!不必问,你鬼脑子里想什么,我比谁都清楚,如果你想问我前面那六个凶婆娘是干什么的,那省省吧!
只有问她们才知道。
谁问你这个?
那你问吧,我勉强再奉陪一下子。
听你的口气,好象我应该很感谢你?
当然,这里没有人烟,人家又不要你,只剩我陪你壮壮胆,是出于一片恻隐之心。
你滚吧!
喝,脾气不改,真糟糕,难道你大哥不嫌你太任性又加小心儿,不教你改改,将来怎么嫁人呢?
……
别瞪眼,我不说就是,换你说总成吧!
那还差不多,你乖乖的我才喜欢。
咳,不要得寸进尺。
嗯,你看她们六人,武功都在二三流之间,这种角色在江湖中浮沉,可说高不成低不就,她们认为自己很不错,但我大哥却提也没提过她们,这为什么?
大概你大哥不认为你会遇上她们。
也许吧,这也没啥古怪,最奇的是我看她们六人可说格格不入,虽然走在一起,却谁也不服谁,没有领导者,这样的人怎会凑在一起?
英雌惜英雌吧!
呸!我才不信,一定有什么目的。
你认为怎样?
想想黄河九鬼以汪世禹为首,大哥说他们突然出现在刘家村,可能有古怪,而那六女又提到什么不要让黄河九鬼捷足先登,可见目的一样,那,为的是什么呢?
我说过问她们才知道。
她们肯告诉我么?
会!然后再杀你灭口。
那我不问了,什么事都做得,就是不自杀。
哈,早知你怕死的。
你不怕死?
嘿嘿,谁也杀不到我头上。
杀我就等于杀你,少得意!
咳,你想想她们的目的是什么?
聪明小宝儿。
这个嘛……又要吊人胃口?
老毛病。
你再骂我,我就不说了。
你大哥不也骂你,你就不生气。
他骂人不带刺,而且都就事论事,那像你居然敢骂主人,别忘了你我一体,骂我也相当于骂你。
你就是口舌伶俐;想出结果没有?
我瞧她们一个个都不是慈眉善目,可知在江湖上混得很吃力,那干嘛不急流勇退呢?
一来不容易,二来不甘心,再来则是退出江湖,连基本生活也有问题了。
缺钱?
大哥说过武林中人,钱来得快,去得也快,生活十分快意,很少去打算万一重伤残废或生病不起,那时怎么生活,所以江湖人的晚景都很凄凉;你瞧她们六人中,以孙甘梅、周远竺的状况看起来最好,大概婚后夫家环境不错,此次只是活动筋骨罢了,其余四人则只是勉强渡日而已。
你真好心,不说她们全是饥不择食的到处找钱。
嘻!谁理她们要不要发财,只是好奇她们看中的目标是什么?
劫镖银?
也许吧,继续看下去才知道。
还要跟?你快回去吧!
反正顺路,也免得迷路了。
如果她们明天折南而去,你还跟不跟?
黄河九鬼在刘家庄,二马人目的一样,她们自然也去刘家庄。
你焉知黄河九鬼不是只路过那里?
昨天午前我跟大哥救了一死一伤,依我猜想,不是黄河九鬼也脱不了关系了,而九个人为何分散,正是派他们先来打探消息,不表示目标在刘家庄附近?
你认为你想的不会错?
目下也只有这么认为了。
我说你在替自己找借口跟人。
我不知路径,只有请人引路,你别妨碍我。”
赶走不可爱的朋友,殊离捶着双腿,喃喃道:“走了一个时辰还不累,真服了她们。”
边走边掏药吃,一个人兀自发牢骚:“下回有人问我什么时候最无聊,我一定告诉他——走路,尤其单独一个人时。”
又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一个小村落,卫殊离目睹六女走进唯一的小客栈,在镇上蹓达跶一圈,在夜市买了杏脯蜜枣解解馋,虽不大好吃,也聊胜于无。
“再来客栈”只有八间单人房,二间上房和一间大总铺,熊予等六女占了六间单人房,卫殊离随便挑一间也会与她们为邻。
打量小房间一眼,殊离赏给小二一块碎银,悄然道:“那六位姑娘起身时来通知我一声,懂不懂?”
重金之下什么都懂,小二连连点头。
关上房门,卫殊离安心的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二就来敲门,卫殊离梳洗一番,检视左臂之伤没什么大碍,心情大好,在房里吃了早点,得到赏银的小二过来道:“那六位姑娘托人买马,只是小镇上一时找不出六匹马,只买了三匹,准备上路了,姑娘也是同路的么?”
摇摇头,卫殊离皱皱小鼻子,道:“骑马?真没想到,可惜马儿被我赶走了。”
小二站在一旁听了,机灵道:“姑娘也需要一匹马的话,小的可以替你买来。”
卫殊离大喜,道:“这里有马市么?”
“没有,不过前不久黄秀才家的马准备要变卖,这里找不到买主,所以想替姑娘拉拉线。”
卫殊离笑道:“他出价多少?价钱太高我出不起。”这小二看来不太老实,先来个以退为进,使他不敢漫天开价,从中攒饱私囊。
这些出门细节,楚不休在谈话或说故事时,会一点一滴透露出来,殊离听时不在意,这时却显得用途很大。
果然小二见她穿着布衣,说话又有些小气,道:“六十两银子。”
卫殊离估量这小村不会有好马,连普通好的都很少,那黄秀才要卖的马大概是下等品,遂取出一绽五十两银子和一块五两碎银,道:“你跟黄秀才说我只出五十两银子,这五两银子给你中人费,若买卖不成,五十五两须全部退还。”
小二只迟疑一下子,立即答应,拿银子出门。
卫殊离喝茶时心想:“换大哥来买,会更精明些,只可惜他不在一起。”
每遇到事情,便先想起神通广大的楚不休,可怜楚不休恐怕急得发疯了吧!
卫殊离回忆昨天一下午被狂马折腾,尚心有余悸,只有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来安慰自己。
过不多时,小二兴冲冲的跑进来道:“办成了,姑娘,那马就栓在马槽里,马鞍俱备,而且前头六位姑娘打算起程了。”
卫殊离结了帐,拿起行囊来到马槽,这一看不由得哑然失笑,那是什么黄秀才的马,却是昨日那匹疯马,殊离放走它后,倒便宜小二白赚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