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来算去,就是瘦僧占便宜,瞧他清高样子,真看不出有这么深沉的心机,大哥!你说该怎样才好?”
楚不休温和道:“你同戈兄去赏雪亭赴约,大哥随后保护,如果没有异举,咱们就顺路上少林,要是有人乱来,就请瘦僧跟咱们一同去见悟心大师。”
卫殊离拍手道:“好极了,三个全收了,大和尚叔叔就可高枕无忧。”
楚不休笑道:“大师若真想高枕无忧,赶紧送还书才是真的。”
商议定,卫殊离戈诵梅来到赏雪亭。
所谓赏雪亭,不过是用木头搭成的小亭子,原是给赶路的人躲雨避雪而建,为何取名”赏雪”,不得而知,但江南多文雅之士,取再文雅的名字也不奇怪。
等了好一会,才见瘦僧自林子走出,显然早躲起来监视,确定真的无人跟踪,才出来会合。
卫殊离劈口道:“排骨和尚,你如何知道你的书是我拿的?”
瘦僧震了一震,问戈诵梅道:“你把一切都告诉她了?”言下不胜气愤。
戈诵梅道:“我只答应带她来,而她也来了,并无失约。”
卫殊离嘻嘻笑道:“探花郎不是说谎的好手,他编的法子不高明,只好说实话,我反而好奇的自己来了。”
瘦僧四望无人跟踪而来,才放心道:“我既看出你不是琳儿,当日说的我自然怀疑,拷问琳儿的爹,一切便真相大白,书自是你拿去,快交出来!”
露出本来面目,也不再自称”贫僧”了。
卫殊离刁钻道:“那书是你的么?你打那儿来?你冤我拿你二本书,出家人说谎下地狱会拔舌。”
瘦僧冷道:“书是我的,你快归还。”
一个念头闪过殊离脑际,喝道:“瘦僧,张岑道长是不是被你杀了?那本书原本是道长的,你杀了他才得到的是不是?”
这念头她原本没想到,这时信口说出,愈觉得有此可能,愈加声严厉色了:“张岑道长为了光扬道教而不辞辛苦,你却为一己之私而杀人,他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才托梦给我,不然我也不会找上你取回经书。”
瘦僧连连变色,喝道:“小妖人别想惑乱人心。”
卫殊离捉住把柄:“惑乱谁的人心?莫不是你还约了其它帮手?”
瘦僧一挥手,黄河九鬼和六女也走出树林,施展轻功,瞬间来到赏雪亭外,十三双眼睛都盯在卫殊离身上。
戈诵梅反问瘦僧:“你也不守信诺,这些人都是打生辰纲的主意,你诱他们来,可是用来对付在下?”
瘦僧不置是否,道:“卫殊离!你交还书,我保你什么事也没有。”
卫殊离道:“那生辰纲的事,你怎么摆平?”
瘦僧想了想,道:“你交出来吧!贫僧替你分配。”
戈诵梅怒道:“好大胆子,官家的东西也敢要。”转身向黄河九鬼和六女拱手道:“在下戈诵梅,是少林俗家弟子,洛阳郡太守乃在下岳父,这事江湖上很少人知道,却是事实,请诸位英雄高抬贵手,另外寻找目标。”
汪世禹等人面面相觑,心中气愤辛劳来回奔波,结果什么也得不着,都心有未甘,不置一词。
卫殊离斜睨瘦僧.道:“看你怎么分配法?”
瘦僧道:“把生辰纲交出来,谁打赢了就谁的。”
卫殊离嗤笑道:“他们打成一团,你再坐收渔翁之利么?”
瘦僧哂然道:“我对生辰纲没兴趣,只是帮他们找到真正的生辰纲下落,余下的问题就由他们自己解决,我只想得回经书。”
卫殊离刁蛮道:“是我拿的没错,可是又不是你的,怎个归还法?”
瘦僧怒道:“自我身上得到,自该归还我。”
卫殊离瞪眼道:“谁说我从你身上得来的?”
瘦僧道:“不然怎来的?”
卫殊离幌着脑袋道:“我要人把你绑起来,结果书就掉在地上,我从‘地上’捡起来的,可不是自你身上搜出来的,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般下作?”
她要歪曲事实,瘦僧又能如何?
见人生气,卫殊离反而笑咪咪的道:“你如果想证明书是你的也成,书的内容是什么,背几段出来听听吧!”
瘦僧日夜与肥僧在一起,根本没有机会偷瞄几眼,只好慎而重之的包藏,打算收集二册在远走海外修练,这次却老奸巨滑道:“书的内容是非常机密,说出来等于泄漏天机,你要我背上一段,是不是你看过了?那非杀你灭口不可。”
嗤的一笑,卫殊离道:“杀了找,你永远得不到经书,鬼才信你的恐吓。”
瘦僧狠厉道:“总之我今日非拿回经书不可。”
“等等!”卫殊离道:“排骨和尚,只有一册书也是没有用的,要想上下凑全,只有上少林寺找我大和尚叔叔,我看你是不敢。”
瘦僧寒笑道:“想激我上少林寺自投罗网是没有用,我不像海鲲和肥僧那么蠢。”
卫殊离鄙夷道:“原来你早知道,由此可见你这人无情无义,不似肥僧重手足之情,而你们自小一起出家,也不去救他?”
瘦僧脸上有点迟疑,但随即一闪而逝,道:“少林寺不会对他们怎么样,我一个人即使想救也无能为力,你这娃儿害我们好惨,这时倒来说风凉话。”
卫殊离冷哼道:“出家或修道,都首重无欲念,你们夺人财物又伤人性命,继而威胁于我,这样的心境与胸怀,再练个一千年,也是一个俗物。”
她说”修道”,在瘦僧听来却是”修仙”,冷道:“你都知道了?”
卫殊离道:“是又如何?想捉我呀?小心又犯禁忌。”
戈诵梅挡在殊离身前,道:“瘦僧,我们说好以不伤害殊离为前题。”
瘦僧怒道:“如果不是你告诉她一切,她无心理准备,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逼她吐出经书和生辰纲,易如反掌。”
戈诵梅喝道:“昨日你说的又与今日不同,而且既与我合作,就不该再约其它人,你想让我们自相残杀而趁机擒拿殊离,简直死有余辜。”
瘦僧冷厉道:“丢了生辰纲,你在岳父和夫人面前抬得起头?”
戈诵梅道:“十万两还拖不垮我,我再蠢,也不会伤害自己人而不容于师门,我之所以答应你带殊离前来,是感激你的报信,但如果你欲不利于她,我同样不容于你。”
瘦僧气极反笑:“她这么捉弄你们,你还不恨她?”
瘦僧的话,让戈诵梅一叹,道:“你的失败,就在你不了解殊离,她有少林寺和卫大当家的护持,又怎会看中银钱,她只是觉得好玩就去做,事先并不知有我的关系,今早我向她说明来意,她毫不隐瞒的承认,而且已答应归还生辰纲,何恨之有?要怪也怪你们的出现,让她知道有生辰纲这回事,单怪她一人不公平。”
卫殊离在他身后拍手道:“探花郎不愧是探花郎,脑子比这些胡涂虫好上千百倍,而且深明大义,换别个人,只怕全怪我胡闹,那知我做事时常都是含有深意。”
熊予在亭外指着她,发悍道:“你有何深意?只是仗势戏耍人。”
卫殊离好整以暇道:“在龙门山的夜里,我迷了路,如果你们走时招呼我一声,表示你们尚有善心,我会暗中帮你们一把,可是你们不顾我有被野兽拖走的危险,弃我于不顾,这样坏心肠的人若能发财,老天也无眼。”
众女虽怒,却也无话可说。
花二妹鬓边红花颤动,道:“那又关我们什么事了?”
挪开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卫殊离道:“殷小七和风老九为你们打前锋,因误会受海鲲打成一死一重伤,梁阿森发现刘员外的小厮抬风老九去埋葬,通知你们后,照说你们该上门问问为什么?替他们报仇,再到少林寺接回送伤的殷小七,可是你们不闻不问,只怕还暗中得意少了两个分赃的人,如此不顾江湖道义,让你们发财,也只会成为做恶的工具,再说,你们的出现,使我吃过不少苦,说什么也不让你们如愿。”
白二道:“你管的未免太多了吧?”
卫殊离扁扁嘴,道:“事情落在我的手上,我不爱管就丢开,如果有了兴趣,那只好算你们倒霉了。”
这种任性不讲理的话,在戈诵梅听来并没有什么,因为他出身富豪,明白自小受人爱护的子弟都是这样子,他本身在少年时也是如此,待年纪教长,见识较多,才渐渐圆滑世故;但在其它人听来却不觉有气,陆虹妙叱道:“你怎可这般不讲理?”
卫殊离捉狎道:“你们讲理么?人家洛阳郡太守的生辰纲碍着你们么,居然一路盯缀,准备伺机打劫,这是强盗行为,跟强盗能讲理么?对不讲理的人,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讲理。”
说到后来也忍不住为自己的辩才而喝采。
汪世禹反击道:“最后扮强盗的却是你。”
卫殊离道:“我扮强盗是为着好玩,没有别的目的,所以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