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送走铁牛
半个月后，在全家人的目送下，铁牛带着陈大宝和李二狗跟随着寇老大的大军，开拔前往西北驻地。
几个小的又哭又嚎，嘴里喊着“大哥不要走”，小刘氏也哭湿了罗帕，殷殷叮嘱。
至于赵大壮，则偷偷给儿子兜里又塞了几张银票，告诉铁牛千万不用省钱，缺钱了就和家里说。
而赵娇娘则将事先预备好的棉鞋棉衣都塞进了随行的车里。
该说的话那天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赵小山拍了拍比他还高的铁牛，也塞了一张银票过去，叮嘱道：“好好干，我们等着赵大将军凯旋归来。”
这钱还是他将现代的几种跳棋的画盘和玩法画了下来，卖给了一家大规模的木器作坊，一共卖了三百两银子，就为了今天给铁牛送行用的。
他是个没用的人，不敢光明正大的从昌平那要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好在昌平大事上还算过的去，让她哥哥兰郡侯淘了一把好弓和一把相当锋利的匕首，另外又让家里下人准备了一些衣衫鞋袜。
这些东西送下来，铁牛光拉货的就用了一辆车，看的寇老大眉头紧皱脸都黑了。
若不是看在铁牛是赵小山亲侄子的份上，寇老大坚决不会允许像铁牛这样拖家带口搬家似的投军。
直到大军慢慢消失在地平线，赵家人才慢慢往回走。
送走了铁牛，每个人心里都涩涩的。
小刘氏喃喃道：“都九月的天了，听说西北那边都快下雪了，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遭的住。”
这孩子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家里唯一的孩子，那时候家里穷，铁牛跟着一起吃了很多的苦，那时候家里没有那么多布，铁牛便天天光个屁股在外面跑来跑去的。
那时候村里谁家煮了肉，他离得老远都能闻到，跑过去就站在人家门口，怎么拉都拉不走，一问就是要站在他家闻闻肉味，说是多闻一点肚子就能饱了。
赵小山还记得刚穿来时自己和二黑子一起去山里抓蛇，一顿蛇羹把铁牛吃的肚子溜圆，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小叔小叔的叫。
不知不觉中，原来的小萝卜头也长大了，长大到开始独自打拼，投奔沙场了。
唯望他：鲜衣怒马少年时，能堪那金贼南渡。
送走了铁牛，赵家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若说不同，便是小刘氏从铁牛处吸取了教训，将自己从铺子里逐渐抽离，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了教养两个孩子身上。
尤其是朵朵，这孩子刚捡来时不过巴掌点大，现在已经快六岁了，小小的女娃，既娇憨又可爱，还乖乖的，听话又懂事。
小刘氏将对铁牛的思念全部转移到朵朵身上，不仅让她跟着程理一起读书，还开始给朵朵存嫁妆了。
赵娇娘见大嫂这样，也开始操心起果果来，不过她没有小刘氏那么有实力，只能尽可能的对果果好一些。
太阳落的越来越早，天气慢慢转凉，今年的秋闱也落幕了。
魏武自七月份出发到现在除了刚到地方来过一封信外再没传回来消息，赵娇娘在娘家住了近三个月，坐卧不安，左等右盼，日日都要派人回自己家中问没有信回来。
进了十月份，魏武终于传信回来：他中了。
经过了十多年的寒窗苦读，他终于考中了举人。
从青葱少年到临近中年，这十多年的时间里，他经历过丧父丧母，和亲大哥决裂，再到“入赘”赵家，两个孩子的接连降生，跟着赵家一路搬迁到京城，再到国子监被打，和赵娇娘的婚姻危机，这一路走来，魏武经历了波澜起伏的心路历程。
成绩出来那天，当他看到红榜上自己的名字时，魏武的心里竟然出奇的平静。
他以为自己会兴奋到尖叫，他以为自己会激动到大哭，亦或者仰天长啸，都没有，统统都没有。
他内心很平静，再一次确定后便带着小厮从人群中穿出去，走回客栈后先给娇娘写了封信，之后便吩咐小厮开始收拾东西，他要回京城。
出发前他还决定若是考中便衣锦还乡，先回密水祭祖，然后再回京城和妻儿团聚。
但是现在他不想回密水了。
爹娘已经不在了，他们泉下有知也该知道儿子为他们争气了。
至于大哥？
刚被大哥撵出来时他曾幻想过若有一天自己高中，会怎样回来羞辱大哥报复大哥，可现在这种心情也没有了。
没有必要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人啊，还是要活在当下。
看着两个小厮慢慢悠悠的样子，魏武急的亲自上手，他甚至都不想等来报喜的，只想第一时间赶回家……
魏武考中了举人，以后就是举人老爷了，他的三个孩子驴驴老二和果果自然开心。
唯有赵娇娘，心事重重。
她很矛盾，既欣慰魏武学业有成，又十分担忧。
在大景，有了举人身份便可以授官了，等魏武做了官，他还会留在赵家，留在自己和孩子身边么。
虽然那时她说的厉害，可她还是希望给三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她可以是魏家弃妇，可孩子不可以没有爹……
在赵娇娘的忐忑不安中，铁牛的第一封信也到了。
他们跟着寇老大一道已经到达了西北，就在离梁州城不远的朔方镇。
这里是西北的门户，也是大景朝在西北最远的关卡，过了朔方就是大夏了。
前些年大夏陷入了内斗，一直国力衰微，没有实力和大景对抗，外加上胡人的压迫，大景和大夏的关系一直还可以。
尤其是周彻当年在西北时经营有方，在和大夏交界处设置了榷场以沟通双方货物贸易，这使得大夏的不少上层贵族都对周彻抱有好感。
从目前双方的关系来看，铁牛去了朔方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也碰不到什么战事。
在信中，铁牛将一路的见闻和感受写的非常清晰。
他毕竟是念过十年书的人，很懂得如何用文字表达情绪。
他说西北很冷，早晚温差很大，中午只需要单衣，到了晚上就必须套个棉衣了。
西北的吃食很差，他一点不喜欢，以前每次吃饭都是享受，现在一到吃饭点自动反胃。
他不喜欢这里的风沙，在外面时他甚至不敢大声张嘴，一个倒霉就能吃一肚子沙子。
此番种种都是其次的，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营中日常的训练。
寇老大并没有因为他身份特殊便对他特别照顾，为了督促他进步，反而对他更加严格。
用寇老大的原话说就是：“你没有什么基础，现在年龄又不小，若不勤加苦练，连最起码的防身技能都没有，到时候如何在战场上保护自己。”
“你若真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小叔交代。你小叔不是说了么，你是赵家的脸面和担当，赵铁牛，想想你的作为，有没有让家里丢脸。”
话都说到这份了，铁牛再也没有了投机取巧的心，直接跟着开始操练。
不仅是他，他的左膀右臂也要跟着一起训练。
几天下来，赵铁牛累的气喘吁吁，再也提不出一丝反抗的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