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位县令告辞后,齐荣留下李康到书房说话。齐荣道:“贤弟,那几个粮商里有三皇子的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李康皱皱眉说:“那人粮食可以悄悄运走,但绝不能让别人知晓。否则下马数万黎民百姓不会答应。”
齐荣点头说道:“如此也好,我会将这话带到。你老实和我说,这个主意是谁给你出的?这么馊的主意你和你手下的人想不出来。”
李康笑道:“师兄,你听说过我们下马县六年前出个一个小神童吗?”
“是他,想不到时隔多年,你居然将他找出来了。”刘青峰当年名头不小,齐荣当年在红山县做县令时也听说过他。
“他家提前屯粮,被我查出来,他就自投罗网了。”李康说完不禁莞尔一笑。
“所以他给你出了这个主意将功补过?”
李康得意地说:“不止这一个,‘放开粮价,以工代赈,以粮代役’都是他提出来的。他还答应我开荒千亩,助官府安抚两个村的灾民。”
“开荒千亩?!你这个米糠可真是赚到了,这千亩荒地开出来,你就该升迁了。”
李康摇头道:“不好说,那块荒地以前有人开垦过,结果根本就种不出粮食。现在也只种了一亩多苞米。”
“那这家还要开垦?”
“他家做过实验,草木灰可以肥田,就准备再开几亩试试。结果被我一逼,就答应将那千亩荒地全开出来。”
齐荣不赞成地说:“你这不是欺负人么?”
“师兄,你不知道那小子太气人,一上来就将我出的赈灾告示批得一无是处,我怎么可能不给他一点苦头吃?不过这小子家里能人不少,那千亩荒地最麻烦的就是无法灌溉。他们第二日就找人在荒地打井,确认那井水可以灌田后才开始开荒。我估计,要是井水不能灌溉,他们就会直接拒绝了。”
“井水灌溉?千亩荒地?这要耗多少人力?这可能吗?”
“师兄,那小子的爷爷是耕种四十多年的老农,你说他们会心里没数?”
“你这回可是捡到宝了,这草木灰的事你要盯着,有了结果一定要告诉我。再让我知道你知情不报,小心我告诉老师。”齐荣是李康父亲工部尚书李奥的得意门生。
李康干笑道:“嘿嘿,师兄,这次不是不得以吗?要是走漏了消息那些粮商还会来吗?”
此时刘家的苞米已经有半人高,郁郁葱葱,长势煞是喜人。百姓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的苞米,都纷纷称赞刘家老爷子是种地的行家。
抗灾第十七日,几家粮商逼于无奈只得降低价格开始出售粮食,下马粮价全面下跌。
刘家圩后山下,刘家也已经开垦了近六百多亩荒地,也都撒了一遍草木灰,其中有近一百亩已经精耕过了。刘大田接受了刘雨儿的建议,在荒地中选择了留了几十亩的空地准备挖水塘。刘大田请人开始打井时,刘雨儿又趁机提出大院和老院都打一口井。这次开荒让刘家人知道了有井的好处,竟无人反对。如果不是刘家事先在荒地打井,光是那么多开荒人用水就是个大问题。
当日中午,李康承诺的四十担苞米运到。三奶奶和田氏几个妇人带着一群孩子开始选种。村里人听说是县令亲自派人送来的种子,不少老人和孩子也过来帮忙。
刘大田开始带人上山挖枯叶覆盖下的林土,覆于开过的荒地上反复耕耙、捡拾草根。这一波耕耙刘家赶得更急,连打柴也停下了。现在已经是五月了,刘大田想赶在下雨前精耕完已经开垦过的荒田。他自认为开垦完千亩荒地是不可能的,所以不打算继续开垦余下的五百多亩荒地。
村里插秧已经结束,里正和张员外看到县令亲自派人送种,一改往日不闻不问的态度,将他们家里的两头牛派了出来。
村里还有人看到两村过来开荒的人,一家子过来不仅一天两顿管饱,人工耕一亩地还可以得五文钱,都有些心动,就想带着一家人过来干活。刘大田请里正出面解释提供妇孺两餐是县太爷的意思,只是为了救灾,不是为了雇人干活,如果壮劳力愿意自带工具过来犁地,一亩地十五文,不管饭食。众人听了觉得还不如上山打柴,虽然刘家又开始四文一担收柴,可是毕竟只要送到山下,一天下来肯定不止砍五担柴,比犁地轻松多了。
抗灾第十八日,下马粮价最低跌倒两文一升,李康心中大定,再次让人贴出告示,表彰几位乡绅心系百姓请求捐粮救灾。几个家人一看告示连捐粮的数量都已经写明,正是他们灾后屯粮的数量,知道屯粮事发,正惶惶不安时,李押司已经带人上门收粮了。也有两三家不肯就范,李押司也不多言,直接递上一个清单,记录了这家什么时候什么人什么地方和谁购买了多少粮食,几家人看到县衙已经将事情查得清清楚楚,只得舍财保平安,还能保全一个名声。
而刘家圩,上岗村和李家庄突然就来了四百多人,新来的人几乎都是壮劳力,而且都带来工具来。刘大田估计两个村的壮劳力几乎都过来了,他无法回绝大家,只好安排大家干活,这一天几乎就将二百多亩粗耕地重新犁了一遍。傍晚,刘家结算工钱时,已经有消息灵通的人表示要结算银钱,不要麦子。刘青峰含笑告诉大家,今日可以按两文一升的粮价给大家结算,两村百姓大喜过望,仍然以麦子结算工钱。
晚上刘家众人聚在老院商量是否继续开荒,刘来好兄弟三个看到老爷子最近花钱如流水,都有些发慌,不想继续开荒。刘大田也决定先种苞米再说。
刘雨儿在一边悄悄递给二哥一张纸,刘青峰一看是一张桔槔图,他就是一愣,悄声问道:“哪里来里的?”
刘雨儿低声说道:“我从书上看来的,就画了出来。”
刘来喜听到兄妹二人说悄悄话,问道:“青峰、雨丫头,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
众人的目光都朝二人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