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峰皱眉道:“妹妹,这么简单的案子怎么被你一说,就变得这么复杂了?”
“二哥,人命大于天,我们当然要多想想了。七舅不肯结案,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些。七舅有没有说下面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七舅一直在找人证。”
刘雨儿沉思道:“这个恐怕不好找,七舅还应该好好勘察现场。”
“勘察现场?什么意思?”
“就是对犯罪现场和在场的东西进行仔细地调查。算了,不说这些了,二哥,你明天能不能带我进一趟县衙。”
刘青峰吃惊地问:“妹妹,你想做什么?”
刘雨儿说:“二哥,我是小孩,和大人看到想到的东西不一样,没准可以帮帮七舅。”
刘青峰犹豫了一下,想到这个妹妹一向主意多,就点点头。
刘雨儿继续说道:“二哥,你可别再说自己被罚了,丢不丢人呀?!你就说眼睛进了沙子不就行了。”
刘青峰一听羞得满面通红。
第二日,刘青峰带着刘雨儿进了县衙。张都头已经起床开始带人继续查案,看到二人过来,眼睛一瞪问道:“谁让你们过来的,还不快回去?!”
刘雨儿跟着刘青峰一起行完礼后,悄声说道:“舅舅,我有话和您说。”
张都头知道这两个外甥素来有主意,只好无奈地将他们带进一个房间站着说道:“说吧,有什么事?”
刘雨儿想起他刚才步履艰难的样子,心痛地说道:“七舅,你的伤怎么样了?”
张都头瞪眼道:“有话快说!”
刘雨儿无可奈何地说:“七舅,我听说你在找人证?”
张都头不悦地说:“这是衙门的公事,你一个小丫头问这个做什么?”
刘雨儿认真地说:“七舅,我知道你是在找卢氏他们没有杀人的证据。可是,除非你能找到真凶,否则卢氏他们根本无法脱罪。就算你能找到他们不在场的证据,苦主也可以说他们是买凶杀人。”
张都头叹了一口气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理?现在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刘雨儿听了说道:“舅舅,我想知道,你们凭什么断定死者不是被烧死的。”
张都头迟疑地说:“经仵作验尸,死者口鼻内没有留下大量烟灰。”
刘雨儿继续问:“气管内可有烟熏痕迹?”
张都头一听就是一惊,他没想到外甥女竟然能问出这样的话来,他如实回答道:“有。”
“七舅,那死者必定是烧死的。”
“如何见得?”
“七舅,死者在失火时大量吸入高温的烟气,才会熏伤气管。如果没有吸入,气管就不会有烟熏痕迹。”
“你怎么知道这些?”
“书上看来的,七舅可以请李大人用猪一试。”
“即便如此,卢氏也未必能脱罪?苦主大可以说他们将人关在房内,然后放火将人烧死。”
“那又如何解释死者口鼻内没有留下大量烟灰?”
“这...雨丫头,你看的究竟是什么书?书中可说这是怎么回事?”
“书名我也不知道,那时我认的字还不多,只知道是本游记。”刘雨儿摇摇头继续说,“七舅,书上说出现这样的情况,原因不尽相同,还要就事论事。我能否看看卷宗?”
张都头看了她一会儿说道:“你们两个随我来。”
俩人随着自己的舅舅来到县衙后堂外,李康正在和李押司等人讨论案子的事情,听说他们来了,知道必定有事,只留下了李押司,才让人传他们进去。
李康看到他们进来,皱着眉头问道:“张都头,这个时候你带他们进来做什么?”
“回大人,雨丫头想看一看杀夫案的卷宗。”
“什么,简直胡闹!”李康大声呵斥,可只说了一半又对刘雨儿说,“卷宗就在案上,自己过去看。”
刘青峰在一边看到老师变化之快早已经是目瞪口呆。
刘雨儿卷宗一看就是一个多时辰,李康看到张都头苦苦支撑,早已不忍,让人拿了软垫扶他坐下。
刘雨儿看着卷宗,时而皱眉,时而低头冥思。李康等人也不催促。
终于,刘雨儿放下了卷宗,语气坚定地说道:“大人,卢氏是被冤枉的。”
李康见她目光坚定,惊诧地问:“何以见得?”
李押司和张都头也是面面相觑,这个卷宗他们也是看过很多回了,可是他们的结论全凭自己推测,这丫头怎么就这么肯定?
“大人,请容民女先说一遍自己的推理。死者杨某戌时末酒醉归家,卢氏回娘家未归,杨某只好自己点亮油灯照明,油灯点亮后,杨某因酒醉倒地而眠,倒地时打翻油灯,油灯掉到杨某身上,引燃衣物,不多时,杨某被烧醒开始呼救,并去开门。而房门已经被他栓好,他勉强拉下门栓,手中拿着门栓后退拉门,却就此仰倒,挣扎几下却再也没起来。而他身上的火继续燃烧,终于引发一场大火烧了整个屋子。因为杨某醒时,身体已经燃烧,所以他的气管有烟熏痕迹。又因为他死时,屋内还没有引发大火,所以死者口鼻内没有留下大量烟灰。”
李康几人听得是瞠目结舌,这丫头说得是丝丝入扣,仿如亲见。
李康将案情在心里反反复复过了几遍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死者是被打晕后,嫌犯再放火烧人。死者在中途醒来,去开门求救,却为时已晚。”
刘雨儿有理有据地说道:“大人,卷宗记载死者是仰倒于地,若是死者没有挣扎到门口,必定是向门口处扑倒。若是死者已经到达门口,屋门没有上栓,死者应该是打开门后仰倒。若是门外被人栓上,死者必定是手拍门板,依门而亡。”
李康立即起身道:“李押司,你带人去买两头猪,不,三头,再派人寻个妥当的地方。青峰,你扶着你舅舅去休息,别让他再四处乱走了。雨丫头,你去后院陪你干娘说说话。来人,送刘姑娘去夫人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