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昊是第一次见钱正伟,得知是刘来福的妹夫,心道刘家果然不凡,居然有这样的底蕴。他听说二人来意,不由皱眉道:“此事不好办,这事明摆着是王家几家人干的。要想让这些村民罢手,就要从这几家下手。”
钱正伟笑道:“唐员外,这片荒地多少年都没有人理会,如今却成了香饽饽,无非是白叠子之故。现在,白叠子的种子和种植之术都在我们刘家的手里,就是我们刘家让出这荒地,他们拿了去又有何用?还请唐员外代为说和。”
唐昊心中一动,说:“不知刘家能否售卖种子与唐家?”
刘青山道:“唐员外放心,唐家若是能拿出适合种植白叠子的地,只要官府应允,上千亩地的种子还是有的。”
唐昊说:“我若是想多要呢?”
刘青山道:“唐员外,白叠子挑地,不是所有良田都适合种植。且白叠子三月就要下种,八到九月收获,无法和麦子套种。若是以良田种植白叠子,就会耽误两季庄稼。”
钱正伟见唐昊露出犹疑之色,取出一本《白叠子种植手记》道:“唐员外,这是刘家种植白叠子的手记,今日我特为您带来一本。”
唐昊接过手记微一游览,暗自心惊,心道还是小瞧了刘家。原本他也看过刘家的《苞米手记》,和这本手记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这白叠子手记一看就是大家之作,不看内容,就是这笔迹也知不是寻常人抄写的,不知刘家又请到了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肯为他们抄写一本手记。他自然不知道这手记是钱正浩所书。钱正浩听说手记有可能上达天听,对每本手记都是精益求精,手记稍有瑕疵就会弃之不用,所以就便宜了唐昊。
钱正伟继续道:“唐员外,唐家若想种植白叠子,刘家肯定会送上种子。刘家能进入红山县种植白叠子,自然也不会忘了唐家的白叠子。唐家若是觉得刘家的价格合适,白叠子还可以尽数售与刘氏织造坊。”
唐昊问道:“为何是刘氏织造坊?”
刘青山笑道:“不瞒唐员外,刘氏织造坊是我和妹妹的产业,那些荒地也是我与妹妹买的。”
唐昊吃惊地问:“大郎分家了?”
刘青山说:“没有,刘家做事需要刘家主管半数以上同意,刘家主管不同意建织造坊,我和妹妹征得父亲同意,自己建了刘氏织造坊。织造坊每年会需要大量白叠子,我们就买下了这片荒地。现在我们从刘家牛场租了几十头牛,不仅每日租金不菲,若继续耽搁还会耽误一年的白叠子,还请唐员外帮我们兄妹这一回。”
唐昊愕然,据他所知,刘家现在有一半的主管不是刘家的人,而且大总管滕青对几位主管的影响极大,若是依刘青山所说,刘家想做什么还要受主管节制?而且刘家既然还没有分家,刘来福居然同意长子大张旗鼓地置办自己的产业,若是刘家的几个孩子纷纷效仿,刘家岂不会被掏空?
钱正伟听刘青山的话,心中叹息这个侄子也就是个干活的,让他办这些事肯定不行,雨丫头虽然精明,却不便出面,幸好自己跟过来了,否则就这两个孩子,此事肯定办不成。他自然不知道,若是他不主动请缨,刘雨儿也另有主意,决不会让刘青山一人上门。
钱正伟心里斟酌了一下说:“唐员外,现在刘氏织造坊也是刘家的产业,只是不再受刘家主管的节制。这千亩荒地的开荒关系到刘家是否能进入红山县,若是不行,刘家也只能转战他县、卖了这千亩荒地。”
唐昊心中一叹,暗自抱怨那几家何苦得罪刘家,刘家就是什么都不做,只将种子握在手里,他们要这些荒地又有何用?就算弄到了种子,无人指导,搞不好就像刘家第一年那样只有二十斤的亩产。那些荒地刘家也就花了几百两银子,这对刘家来说就是九牛一毛,刘家根本就不在乎。而他们这样一做,彻底得罪了刘家,只怕红山县三五年都别想再种白叠子了。他想明白这一层,问:“只是不知道县令辛大人如何应对?”
钱正伟笑道:“辛大人已经同意弹压闹事的村民,不过我刘家一心与人为善,不想在红山县与人为敌。”
唐昊想想道:“我听说刘家的两位小举人都尚未婚配?”
钱正伟面色一僵,这事情他可做不了主。刘青山一听就变了脸色。
唐昊一看就知道此事不可为,就笑道:“唐某就是有些好奇,照理两位举人的年龄都不小了。”
钱正伟笑道:“还能有什么缘故,我那二侄子如今一心就想着开荒,别说谈婚事,就是连功名都不想要了。三侄子却一心想考进士,而且放了话,一日不中,一日不谈婚论嫁。偏偏二哥二嫂纵着他们,也不加以约束。”
唐昊微微点头,这些事他也是听说过的,这一两年刘家的门槛都被踏破了,却没有一家能将女儿嫁进刘家。他是个果断之人,既只不可为,也就不再强求,哈哈笑道:“明日唐某在正和楼请客,还请钱先生和大郎一起光临!”
刘青山大喜,连忙说道:“唐员外要在正和楼请客?还真是巧了,刘氏织造坊在正和楼也有份子,明日就由小侄做东。”
唐昊心中一亮,他知道刘家与袁氏兄弟有合作,却没想到刘氏织造坊在正和楼有份子,刘青山既然说是刘氏织造坊的份子,说明刘氏织造坊和袁家兄弟的关系更加非同一般。他想明白这个,立即笑道:“听说正和楼有几道菜花银子也吃不到,不知这回唐某是不是有口福了?”
刘青山道:“唐员外放心,明日正和楼的菜随便您点!”
唐昊心道自己所料果然不差,否则就是辛大人到了正和楼也不能随意点菜。袁家兄弟背后有朝中贵人,陵州几乎没有人敢在明面上得罪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