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刘家顺风顺水时,钱正伟突然因病离世,他在临终前将两个儿子托付给了刘来福。刘兰英受不了失去丈夫的打击,钱正伟去世后不过十余日,她也闭上了眼睛。
刘大田夫妻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欲绝,身体也是每况愈下。刘来福想接父母回大院将养,可是老两口不愿回大院睹物思人,还是住在了老大刘来好的家里。
十七岁的钱晓华一夜之间长大成人,替代父亲接手了二叔家的所有账目,一边读书一边做事,带着十三岁的弟弟,跟着二舅过日子。
小八刘青炎在京城养在李府,深得太子和皇上赏识,与皇长孙十分投缘。消息传回下马,刘来福和张氏总算松了一口气,心中稍稍宽慰。
刘舒扬在陵州过得十分滋润,他在陵州只任了一个闲职,每个月去陵州点一次卯即可,大部分时间都赖在刘宅每日里跟着庞显和刘大山读书练武,而且还非要住在主院不可。刘家人因为他是护国公的后人,对他也是另眼相看。只有刘雨儿不稀罕理他,这让他十分郁闷,却又不敢得罪这位厉害身份又特殊的二姐姐。
时光如水,转眼就到了九月,刘来福在陵州各县的土地收获颇丰,陵州民间称其为“刘满仓”。同时,东州、圻州再次传来白叠子丰产的消息,因为刘家已经分家,刘雨儿打算亲自去圻州巡视织造坊。刘来福在女儿的央求下,带着她再次来到了圻州,同时也带回了时平路。
此时,刘青宇正在为圻州收税一事头疼不已,虽说他已经下令所有抗税的人家必须以工抵税,可是每日都有人到衙门口哭嚎声明并非不肯交税而是无力交税。刘青宇也知道圻州百姓多年贫苦,有不少人家多年不曾纳税。现在的确还是有人家是无力交税,可要辨别真假实在不易。
刘雨儿听到五哥的烦恼,不禁咯咯笑个不停。刘青宇看着刘雨儿说:“妹妹,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
刘雨儿附在他耳边说了一阵,刘青宇也不禁笑了出来。
两日后,刘青宇郑重其事地让人在衙门口贴出告示,声称本县已得神灵明示,在县衙备下针板,果真无力交税的人家会得到神灵保佑,赤身滚过针板会毫发无损。若是有人无力纳税,可到县衙当众滚针板,若是毫发无伤,即可免税,受伤者便是欺骗官府者,一律押往西山做苦力。
百姓看到告示,议论纷纷,骂声不断。刘青宇却毫不手软,命手下按章收税,敢有不交者,或是去西山做苦力,或是到衙门滚针板,二者任选其一。
时韫之听到刘青宇的举措,大发雷霆,立即将他叫过去大骂了一顿。
刘青宇等他发完火后,才说道:“老师,您就相信学生这一回,学生不会拿百姓的性命当儿戏。”
时韫之怒道:“你还敢说?你也是读书之人,居然相信这些鬼神之说?”
刘青宇坚定地说:“老师,若是真有无辜百姓受伤,学生也去滚一回针板!”
时韫之严词厉色地说:“你!你竟然如此冥顽不灵。哼,不管如何,为师决不允许你这么做。”
刘青宇跪下说道:“老师,圻州百姓许多已经多年不纳税,不用些手段,如何能收上税?请您体谅学生一次。”
时韫之怒不可遏地说:“刘青宇,你为了自己的政绩就这样枉顾百姓的性命?!”
刘青宇委屈地说:“老师,学生才多大?要这政绩又有何用?学生只要三年之内不出差错,三年后势必升迁,何须拿百姓的性命当儿戏?老师也说,为官一任理应上报朝廷、下安黎庶,学生自然应该殚精竭虑,为朝廷分忧。”
时韫之问:“可是你也太过荒唐,这鬼神之事岂能相信?”
刘青宇说:“老师,学生确实请动了神灵,如今就供奉在客院内,老师若是不信,可移步客院一观。不过神灵不易惊动,学生只能请老师一人前往。”
时韫之讥讽道:“好,本官倒要看看你请的是何方神圣!”
时韫之跟着刘青宇来到客院的一个侧厅,看到厅内供奉着一尊观音菩萨,香烟缭绕,看上去是有模有样。时韫之不由嘲讽道:“我当是何方大神,原来是观世音菩萨。刘青宇,你能耐不小呀,能请动观音菩萨!”
刘青宇看屋外无人,才低声说道:“老师,您请息怒,先听学生说说学生是如何请动菩萨的……”
时韫之听完,犹疑地问:“果真如此?”
刘青宇说:“学生已经亲自试过了,果然毫发无伤。”
时韫之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会儿,才点头道:“如此就按你说的做,为师亲自为你捧场!”
当晚,衙役抓回一个坚决不纳税的老汉。老者姓平,老夫妻二人跟着儿子媳妇过日子。今年虽然家里有些收入,可是架不住儿子一场大病,家里一贫如洗,因为儿子还有病在床,衙役就将老者抓了来。
平老汉见到刘青宇大呼冤枉,声称不是不肯交税,实在是无力交税。
刘青宇已经知道老者家里的情况,轻声安慰道:“老丈不必害怕。本官已经说了,无力纳税者会得到神灵保佑,你先在衙门住三日,三日里,你只需诚心拜观音菩萨,三日后滚针板时观音菩萨会保佑你。”
平老汉听了吓得是惊惶万状,不住苦苦哀求。
刘青宇安慰道:“老丈,要相信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菩萨一定会保佑你全家的。本官和时大人也会全心为你祈祷。”
平老汉依然是不住摇头。
刘青宇吩咐:“王庆,带老丈下去休息。务必好生照料。”
平老汉在衙门住了三日,这三日倒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他,还不停有人过来照料安慰,和他说大人请来的观音菩萨如何灵验,说得他将信将疑,渐渐也安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