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老夫妻二人从没有见过贵人,猛然见到不怒而威的王珺,又看到王镶,吓得瘫倒在地。
老太妃道:“你们不必害怕,今天招你们过来是想问问你们是如何收养同济的。”
龚老汉战战兢兢地道:“回贵人的话,老汉那日,小的,小的是,青州巡夜的,那天夜里,看到,看到,有一个黑衣人将一个包裹扔到一个枯井里。小的好奇,等黑衣人走后,就过去查看,听到井里有婴儿的哭声,就回去喊了妻子,从井里抱出一个孩子。因为小的刚刚失去一个孩子,就对外谎称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可青州到底还是有人知道这事的,小的又担心黑衣人回来查看,就立即带着孩子和妻子回了家乡。”
王珺怒道:“岂有此理,这些人居然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刘青峰轻声劝道:“陛下息怒!”
烨王问道:“这孩子自幼可受过罪?”
龚老汉刚才被王珺吓了一跳,听到烨王发问连忙回答道:“小的回乡置了几亩地,日子也过的去。后来乡里有了务实堂,就让他读了几天书。只可惜家中贫寒,他只能靠着帮人抄书,换几本书来读。倒是让这孩子受了不少委屈。”
老太妃听了,不由落下泪来。
刘青峰道:“龚老汉,你们收养的孩子乃是襄平长公主的幼子,当初长公主蒙难,幼子被歹人偷去,幸得你们相救,并将他抚养成人,你们救助、抚养公主之子有功,陛下定有重赏。你们可有什么要求?”
老夫妻二人听得这话,哭倒在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刘青峰道:“有些事情你们不必担心,你们若有中意的侄子,我可以为你们代求陛下,请陛下做主,给你们过继一个孩子,以继承香火。至于养老送终,相信同济不会抛下你们。你们若是愿意留在京城最好,若是不愿,我送你们一份家产,让你们回乡安度晚年。”
老夫妻也知道自己争不过皇室贵人,只能点头答应了。
老太妃道:“你们也别回相府了,这几日就住到王府吧,和我说说同济小时候的事情。”
王珺亲自送走老王爷后,对刘青峰道:“这些日子,让周聪多花些功夫,吾要龚同济进入二甲。传旨,本次科举庭对前,再加一场殿试。”
“是,陛下!”
刘雨儿听说王珺因为龚同济的缘故,专门加了一场殿试,也在这一日悄悄来到集英殿,在后面偷看。半日殿试后,龚同济踌躇满志地走出了集英殿。刘雨儿避开人,找到刘青峰问道:“二哥,如何?”
刘青峰笑道:“卷子我看了,这孩子倒是聪明,进入二甲没有问题。”
刘雨儿也笑道:“我们家这一代,就他一个下场,可不能让他丢了你们的威风。”
“这是自然,他是四弟的孩子,不会差。只可惜,是个爱闯祸的主,以后还要多加管教。”
刘雨儿一听,就在心里默默为这个还没有回归的孩子默哀。
再说龚同济殿试完就要回相府看望爹娘,却被周聪拎上回梧桐书院的马车。龚同济不乐意地说:“先生,学生已经多日不见爹娘了。”
周聪道:“也不差这几日,等过了庭对自然能见到你爹娘。”
“先生,学生不明白,为何你和相爷对学生如此用心?”
周聪睨了他一眼道:“相爷膝下无子,他看到你有几分像他,心中喜欢你,就请我多关照你几日。”
龚同济默然,自己的相貌的确与相爷有几分相似,话说自己怎么就一点不像爹娘呢?
周聪继续道:“你这几日给我惊醒着些,若是敢懈怠,我可不饶你!”
龚同济撅着嘴说道:“先生,你什么时候饶过学生?”
周聪看看他的手道:“庭对不用写字了,仔细你的手。”
龚同济不禁缩了缩手,周先生学问是好,可是喜欢打人。
十日后集英殿庭对,王珺见三甲已定,遂开口道:“龚同济何在?”
“学生在!”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龚同济抬头,殿上群臣都是一惊,这个举子太像镶王了。
王珺心里早就有数,一点也不意外,只对钱小康说道:“钱大人,你来考考这孩子!”
殿上众人一听,都是大吃一惊。王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咳嗽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钱小康心领神会,也不为难龚同济,只由易到难,细细考问了一遍,奏道:“陛下,此举子才思敏捷,聪慧过人,只是读书太少,若是留在翰林院几年,必有大成。”
王珺点头道:“那就留在翰林院吧!”
龚同济一听立即叫道:“陛下,学生想外放!”
刘青峰呵斥道:“放肆,你敢抗旨?!”
龚同济只得匍匐在地上,不敢在言语。
钱小康等人不禁摇头,这个举子太不知事,陛下如此洪恩,他居然不领情!通常,只要前几名的举子才能入得了翰林院,像他这样排名不靠前的举子通常只能下去做一个从七品的小县县令。
刘青峰继续喝道:“龚同济,还不快谢恩!”
龚同济依旧匍匐不语。
王珺道:“怎么,龚同济,你对朕的安排不满?!”
“回陛下,学生自幼立志效仿程林程大人,做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县令。”
王珺无语,程林一生被刘家打压,如今自己的宝贝外甥居然想效仿他?他自然不知道,其实程林算是龚同济的恩人,若不是程林极力推荐,龚同济连下场的机会都没有。龚同济推崇程林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刘青峰喝道:“你觉得自己比得了程大人?程大人师从庞先生多年,他的学问岂是你能比的?你若真有心效仿他,就好好在翰林院增加经济学问,或许一朝一日陛下会放你出去。还不快谢恩,退下去!”
龚同济不敢再多言,只得磕头谢恩,退了下去。群臣见王珺始终没有发怒,心中也是好奇。
王珺钦点完三鼎甲,就命人全部退下,准备第二日的游街。刘青峰拦住龚同济,将他带到了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