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秦咫羽在他面前缓缓倒下，傅康裕的瞳孔倏然放大。他几乎手足无措地将对方抱在怀里，左手颤抖地握住了那把插在秦咫羽胸口上的匕首。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啊？”明凡和与博出手制住顾兮颜，大喝道。
就连萧靖轩也不再一幅事不关己的表情，他警惕地看着顾兮颜，中指和食指正夹着一张符箓。
顾兮颜却在刺中秦咫羽之后，恢复原先呆呆傻傻的样子，一言不发。
傅康裕看着怀中大口喘气的女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眼圈变红。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死法……”秦咫羽有些不屑道，胸口、嘴里不断流出鲜血。
傅康裕红着眼道：“我替你疗伤。”
秦咫羽咳嗽一声：“别犯傻了，我被封印了法力，这一刀下来，与凡人无异的我是必死无疑的……”
“喂，傅康裕，我的姐姐就拜托你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随后在傅康裕怀中彻底闭上眼睛。
清澜和洛瑾恪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捂嘴无声哭泣。
傅康裕却很冷静，他甚至在明凡等人与顾兮颜对峙的时候，整理了一下秦咫羽的衣襟，将她散乱的长发一一梳理好，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秦咫羽放入清澜怀中，面对着顾兮颜站起身。
萧靖轩第一时间发现他的不对劲，转身警惕道：“不要再往前走！”
清澜怀抱着秦咫羽，洛瑾恪怀抱着鱼瑜，她们都暂时脱不开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人开始对峙。
傅康裕现在的状态绝对算不上好，他冷冷地盯着顾兮颜看，对方仿佛被蛇盯上一般蹲在地上打着哆嗦。明凡和与博也察觉到了哪里不对，一个看住顾兮颜，一个站在萧靖轩旁边拦着他。
与博谨慎道：“傅师兄，顾师妹现在的精神有些问题。”
傅康裕缓缓道：“让开。”
与博与萧靖轩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坚定地站在原地。
傅康裕笑了：“你们都护着她是吗？我就把你们都杀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有一种无法反驳的坚定与沉稳，众人听后，一股寒气从身体内冒了出来。
“叮——！”身后又传来兵器交戈的声音。
与博大惊，回头一看，果然明凡已经和举着匕首的顾兮颜缠斗起来。因为顾及着对方的精神状态，明凡又不能下杀手，竟渐渐被划破了衣袖。
与博再没有犹豫，拔出剑加入战局。
萧靖轩皱着眉，似乎不明白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傅康裕冷冷看着顾兮颜，对方不再像之前一样怯懦，反而笑得一脸诡异地迎战明凡和与博。他看着萧靖轩，重复道：“让开！”
萧靖轩摇摇头，身后的清澜和洛瑾恪蓦地瞪大眼睛：“小心！”
消失已久的韩道之凭空出现，在背后击中了萧靖轩，他晃了晃，眼底带着不可置信倒了下来。
傅康裕越过昏迷的萧靖轩，直直朝顾兮颜走去。
韩道之又拦在他的面前，傅康裕道：“你也要阻止我？”
韩道之没有抬头，他自言自语地喃喃着：“你们总是忽视我，忽视我的存在！”
眼看五个人战成一团，清澜不知为什么也感觉心里的暴虐气息越来越重，似乎想要杀掉眼前的一切。
“小鱼！”
躺在洛瑾恪怀里的鱼瑜也醒了，但她的神智还未恢复，眼睛通红地冲着洛瑾恪毫不留情出手。
“小鱼！你清醒一点，我是洛师姐啊！”洛瑾恪一边躲闪，一边企图唤回她的神智。
即使是清澜，面对这样同伴内战的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很明显鱼瑜三人是□□纵了神志……
“清澜。”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声音。
她不知所措的抬头，在看到祁越的一霎那脸上最后一丝红润也消失了。
周围有数十道人影在围攻祁越，他看起来伤痕累累，气息奄奄……
眼看着一道法诀朝着祁越袭来，他因为失血过多没有办法躲避，清澜绝望地大叫，“不——！”
神智开始变得模糊，眼中的世界只有祁越和他周身的通红，心中的杀意尽情释放……
一个冰凉的长条形打在她的脸颊上，清澜闭上眼，又慢慢睁开，眼中的红色渐渐消退，祁越和围攻他的身影也通通消失不见。
清澜迟疑道：“……重光？”
重光并没有出现，但清澜是不会认错重光的气息，明明她能感应到重光的存在，却无法看到它。
“这一切……都是梦吗？”
她怔怔地看着杀红了眼的傅康裕等人，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敏锐的直觉又感应到那股不自然感。
“幻术？”她闭着眼道。
渐渐地，八人厮杀的场景消失了，秦咫羽的尸体也不见了，周围重新变得白茫茫一片。
看到熟悉的白雾，清澜喃喃着：“这是厉害的幻术，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迷惑了知觉。”
在登上巨船，或者更早……在扶渠的法器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陷入了幻术中，之后的一切都只是梦境？对于和祁越历经无数艰险的清澜来说，既然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是的，那么未知就并不可怕。
祁越的身影又出现在清澜的面前，看着她笑得无比温柔。
清澜终于握住了从进入秘境以后就消失了的木剑，干净利落的使出“劈”字诀一剑斩下，祁越的幻影化作点点星光。
她轻声道：“祁越才不会笑得这么难看。”
清澜发现，她的胸口出现一颗白色的种子，散发着微弱又柔和的光芒，随后那种子绕着清澜转了一圈，蹿进了清澜的丹田内部。
种子进入的瞬间，清澜醒了。
重光兴奋的在清澜脸上蹭着，清澜环顾四周，还是五灵学宫山门内的巨型广场，参加试炼的弟子们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时而皱眉时而哭泣。秦咫羽躺在她身边，呼吸平稳地昏睡着，胸口上也没有伤口。
她是第一个醒过来的。
清澜将重光放在手心上，轻声说：“谢谢你，重光。”如果没有你，恐怕我还会沉溺在那虚幻的梦境当中。
祖父和扶瑶等人站在广场外，冲着她笑。
暗处的连溯惊叹道：“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破自我，凝结剑道真种，师叔的这个弟子真是了不得！”
连沂点点头，“不过第一次参加试炼凝结真种的也不在少数。”
连溯瞪了他一眼，“你非要和我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