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草长莺飞。
开春后天气一天比一天暖，纪晓瑜在三月中旬生下一个女儿，楼亦舒几乎快高兴疯了，半夜挨个儿给亲友打电话报喜，楼闻筝接到电话时是凌晨三点钟。
天一亮她就跟晏淮之去了医院，纪晓瑜产后虚弱，正在昏睡，楼亦舒则抱着女儿怎么都不舍得放下。
小姑娘刚出生几个小时，脸上皱巴巴的，皮肤通红，丑得像个小猴子，楼亦舒却怎么看怎么漂亮，他问楼闻筝：“叫什么名字好？姑姑帮忙取个名字。”
楼闻筝脱口而出：“叫楼予安怎么样，予你平安，予你安稳富足的意思。”
“楼予安。”楼亦舒重复了一遍，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哇，就叫楼予安，啊，我的安安，这个名字是姑姑给你取的。”
旁边闷不吭声的晏淮之怔了怔，目光在楼闻筝身上多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移开。
产妇和宝宝都需要休息，楼闻筝没待多久就走了。
和晏淮之一块走出医院，楼闻筝琢磨着去母婴店买点礼物送过来，她坐在副驾驶用购物APP看母婴店的东西，晏淮之提醒她系好安全带，却没有马上发动车离开。
“闻筝。”
“嗯？”
“予安这个名字，有特殊含义吗？”
楼闻筝随口应道：“不是解释过了吗，予你安稳……”
“那是你给我们的孩子取的名字，对吗？”
不然楼亦舒问起来的时候她不至于脱口而出，连想都不用想。
“算是吧，以前想的，女孩叫予安，男孩叫裕安，超有钱的意思。”
晏淮之沉默了一会儿，说：“要不，我们也要一个孩子。”
“想什么呢，一个阿福还不够折腾吗？我可不想带孩子带成母老虎，天天河东狮吼督促他们学习。”楼闻筝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不过真想要孩子的话，我们可以去领养一个。”
晏淮之低低叹了口气：“抱歉，我……”
“打住！”楼闻筝立刻打断他的话：“你是不是想说对不起我，跟了你，我就没有做妈妈的权利？”
晏淮之：“……”
“省省吧，我是那么矫情的人吗？”楼闻筝满不在乎的说：“我确实挺想要一个小孩，但是不是亲生的无所谓，更何况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么迂腐。”
晏淮之：“……”
“既然说起这个话题，那我们就好好商量一下，去领养个孩子吧。”楼闻筝说：“我挺想过年的时候带个娃去跟老师要红包的。”
晏淮之哭笑不得：“好，我下周有几天年假，提前办好手续，我们去福利院看看。”
楼闻筝是个行动派，花了几天时间办好手续，和晏淮之挑了个人少的工作日，两人带着阿福一块去福利院。
来福利院之前就跟院长打过招呼，院长亲自出来接见他们，福利院条件简陋，十几个孩子正在院子的沙坑里玩儿，大到十三四岁，小到只有两三岁，走路都跌跌撞撞，男孩女孩都有，看见他们进来，孩子们都停下手里的游戏，怯生生又充满期待的看着他们。
院长一路走一路给他们介绍福利院的创办历史，并询问他们想要领养男孩还是女孩，楼闻筝倒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只说看眼缘。
“孩子们大部分都在这里，你们先看看。”院长把他们领到沙坑前，孩子们立刻站了起来，楼闻筝一眼扫过去，发现有几个孩子在偷偷擦身上手上的沙子，就跟陈列在货架上的商品，努力想把自己弄干净点，好让客人看上了把他们带回家。
这个想法让楼闻筝心里一阵泛酸，她拿出一袋巧克力挨个儿发给孩子们。
孩子们纷纷涌上来接糖果，晏淮之注意到院子里大榕树下坐了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他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凑上来拿糖果，而是直勾勾的盯着阿福看。
阿福今天穿了双棕色的马丁靴，八岁的晏淮书同学最近中二病爆棚，开始走酷男风格，皮夹克牛仔裤马丁靴，上面还缀着铆钉，看起来像个迷你版的西部牛仔，往那儿一站自带吸引眼球功能。
晏淮之拍了拍阿福的脑袋，低声跟他说了几句什么，阿福点点头，朝那个小男孩走去。
几分钟后，阿福回来了，他皱眉说：“他好像不会说话。”
“嗯？”
“我问他他一直不回答。”阿福说：“不知道他怎么了？”
晏淮之若有所思，他从包里拿出一盒饼干，走到小男孩跟前，把饼干递给他，小男孩没接，只是看着他。
“吃吧，给你的。”晏淮之说。
小男孩还是不说话也不接饼干，院长走了过来：“晏先生，这孩子有耳疾，他听不见。”
“先天的？”
“对，带他去医院查过，说不太好治，因为听不见，所以一直没说过话。”
晏淮之顿了顿，拆开饼干包装袋，拿出一片夹心饼干当着他的面咬了两口，小男孩似乎愣了一下。
晏淮之再次把饼干盒递到他跟前时，他犹犹豫豫的伸手拿了一片。
“这样吃。”晏淮之给他做示范，把夹心饼干掰开，露出里面的奶油。
小男孩有样学样，掰开饼干舔了一口奶油，甜滋滋的味道让他眼前一亮。
晏淮之冲他露出大拇指，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笑。
小男孩嘴角一抿，颊边漾出两个酒窝，那一瞬间晏淮之立刻确定下来，就是他了。
他扭头叫来楼闻筝：“你觉得他怎么样？”
“挺可爱的呀。”楼闻筝蹲下来跟小男孩保持平视，试图跟他搭话：“你好呀。”
“他有耳疾，听不见。”
“这样啊。”楼闻筝琢磨了一会儿，说：“那就他吧。”
晏淮之一愣：“你确定？”
“嗯，我也是暂时性失聪过的人，听不见挺没安全感的，你是医生，治得了就治，治不了就给他装人工耳蜗，咱家负担得起这笔费用。”楼闻筝说着，朝小男孩伸出手：“宝宝，你要不要跟我走？我家里还有好多这种饼干哦。”
小男孩拿着吃剩下的半块饼干，茫然的看看楼闻筝又看看站在一旁的院长，院长对他比了几个手势，他明白过来，稍作思考后，他站起身，没接楼闻筝的手，而是走到她跟前，轻轻扑进了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