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路遇
银电公司。
总经理办公室。
天九很不客气坐在沙发上，眯眼望着正在泡茶的柳青黛背影。
“我怎么感觉你心情似很不错，还挺高兴的。”
闻言。
背对着天九的柳青黛娇躯微微一滞，旋即，端着一杯茶走了过来。
轻轻把茶杯放到天九面前的茶几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她将一缕发丝挽至耳后，这才开口。
“公司出现了诸多问题，我原本就打算重新调整和规划，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契机。”
天九略显惊讶，转而浅笑。
“怪不得你刚才下了一连窜的命令，我还纳闷呢。”
说到这里，他又微微皱眉。
“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些好奇，上午我转了一圈，发现你公司的内部，怎么说呢……”
天九沉吟，斟酌着用词。
柳青黛笑了，“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是感觉有些乌烟瘴气？”
天九一愣，没想到柳青黛会这样形容自己创建的公司。
“以前不是这样的。但也是必须经历的。”
柳青黛叹了一口气。
“公司急速扩张，必然会有诸多遗留问题，此外，公司仓促上市，也引发了一些动荡。”
“上市？”天九讶然，“公司上市了？”
“对，为了和戴特公司合作，公司在一个多月前仓促上市。”
柳青黛的眉宇之间浮现一抹复杂，“公司只有两个股东，一个是我，另外一个是我大学同学。”
天九注视着她的脸颊上的微表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这才说道，“你们有矛盾？”
柳青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出了一句话。
“我现在特别后悔，也特别认同那句话：一定不要和好朋友一起做生意。”
天九的神色之间逐渐认真起来。
“你们的矛盾到了怎样的程度？”
柳青黛苦笑一声，并未隐瞒，哪怕多年未见，依旧把天九当作最信任之人。
“一开始我们关系非常好，彼此信任，相互促进，动力十足。只是现在，好朋友反而是阻碍事业前进的那个人。”
顿了顿，再次叹息。
“如今面和心不合，彼此不满，相互算计，争权夺利，和仇人也相差不大了。”
“理解。”
天九对经商不感兴趣，却也明白其中的刀光剑影。
商场如战场，内部的争斗与龌蹉屡见不鲜。
说白了就是权利和利益的分配。
朋友反目成仇的种例子实在太多了。
天九不关心这些，真正在意的别的方面。
略微犹豫，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被威胁绑架，有没有可能就是你朋友做的？”
嗯？
柳青黛愣住了，错愕当场。
“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向来不禅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
柳青黛怔然，转而坚决摇头。
“不可能，就算我和我同学矛盾很大，但这次招标都是为了公司的发展，至少这一点，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
“人心难测。”天九不置可否，“真正能把我们干掉的是朋友，而不是陌生人。”
柳青黛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天九。
“是不是觉得我想法很黑暗？”
天九不以为意浅笑道。
“我也是一步一步跌跌撞撞走到今天的，明白其中的道理，不过……”
柳青黛仍然坚持自己的判断。
“绝对不会是我同学，无论从个人利益还是公司前途，于公于私她都不会这么做，逻辑上也不通。”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站起身走至办公桌前，拿起一个文件夹走了过来。
“这次招标计划共有十五家公司参与竞争，其中我们银电公司和郑氏有限公司中标的可能性最大。”
天九接过文件夹，展开，随意翻阅着。
“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是郑氏公司在背后搞鬼？”
“这只是我的推测，毕竟，只要绑架了我，错过竞标，那么就是郑氏公司得利。”
天九道，“不是还有你的朋友股东么。”
柳青黛无奈道，“她当初就不同意上市，也不同意参与招标，如果我被绑架了，她根本不会去竞标，况且，没有我的首肯和批准，财务部是不会签字的。”
……
下午六点半，天九驱车把柳青黛送回了家。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父母也搬来与她一起住。
自然包括那两名保镖。
柳父柳母见到天九后皆分外热情，一个劲的问东问西。
他们已经知道，天九和柳青黛从幼儿园到小学再到初中都是同学的事情。
天九不得不找了个熟悉环境的借口，离开了别墅。
临行之时，他把一个硬币大小的按钮丢给了柳青黛。
这是一款接连在天九手机上的小程序。
他告知单柳青黛，如果遇到突发状况，按下这个按钮，他便会第一时间赶来。
离开别墅，四处溜达了一圈。
发现这个名为秋水台的别墅小区，安全级别相当高。
这是柳青黛遭遇绑架事件后，重新更换的住宅。
哪怕是白天，仍然时不时能看到小区中巡逻的保安。
离开别墅小区，天九在周边随意溜达着。
天空中，夕阳西下，逐渐隐去最后一抹光彩。
应天十月底已有凉意袭来，但并不影响街道上的繁华。
来来往往的车流，熙熙攘攘的人们，或急匆匆走过，或带走一片欢笑。
走了片刻，天九来了一处广场，坐在一张供路人休息的椅子上，望着前方。
前面传来颇有节奏的嘹亮歌声，老人们聚在一起，开开心心挑着广场舞，过往的路人总会投去目光。
不知不觉，天九回归家乡已经有三个月了。
他发现，国内的环境真的好。
不必担心走在街上，突然冒出一个疯子捅你一刀。
更不必担心随处可见的瘾君子和酒鬼。
哪怕是半夜独自行走，也不会遭遇抢劫。
更不会有街头混混一言不合拔枪对射的场景。
当然，这只是大环境。
有黑就有白这种现象是永远无法根除的。
依旧有小人物的挣扎与无奈，中层阶级的冷漠与竞争，上层人物的勾心斗角，阴谋算计……
相比于国外的混乱，国内的安全指数堪比天堂。
“真好啊……”
天九咕哝一声，嘴角勾勒浅笑。
忽地，他挑了挑眉头，扭头望去。
他看到一个人走了过来。
这是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少女，身高足有一米七五以上，高挑的身材完全成黄金比例分割。
她穿着一件灰格子外套，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泛黄的白色球鞋。
但这仍然遮掩不住少女的美丽。
脸上的肤色并未化妆，也不怎么白皙，可是五官却如精雕细琢出来一般精致。
那是真正的眉如春山远，眸似秋水深，琼鼻挺秀，菱唇如弧，有一种说不出的古典美。
无论身材相貌还是气质，少女几近完美。
只是，她的右腿破坏了这份完美。
行走之间，一瘸一拐，幅度非常大。
天九望去时，少女也看到了他，身形忽地一滞。
她似有些局促，也有些忐忑，犹豫了几秒后，又一瘸一拐向前走了几米之后，站定。
她先把右肩的背包小心翼翼放到地上，再取下左肩背着的吉他。
然后打开背包。
从里面取出一个不大的音响，连接线，话筒及话折叠起来的话筒支架。
天九流露恍然。
这是要街边卖唱？
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缓缓站起，远远开口。
“你来这里吧，我要走了。”
少女之所以要选择距离椅子近一些，应该是无法久站的原因，期间需要坐下休息。
“不必了，谢谢，我在这里就好。”
少女抬头望来，神色语态间多多少少有些警惕，继续摆弄着设备。
天九笑了笑，也没再强求。
这种情形之下，平等视之就是最大的善意。
同情怜悯什么的，反而是一种伤害。
很快，当少女将一切组装好时，对面的广场舞老人们也开始收场。
看得出来，少女应该经常来此卖唱。
天九之所以有这样的判断，不仅源自于少女的熟络，也源自于那些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们。
少女到来时，跳舞的很多老人们也把目光投望过来。
一曲完成后，他们便准备收场。
但很快，天九又皱起了眉头。
广场边缘晃晃悠悠走来三个年轻人，勾肩搭背，吊儿郎当，染着黄毛，一脸邪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直奔少女所在。
到了近前后，其中一人故作亲近调笑道，“妹子，又来卖唱啊。”
另一个家伙更是意有所指，“妹子，你一晚上多少钱？”
少女看了他们一眼，并不作答。
“妹子，你卖唱才赚多少钱，不如换个地方给我们唱歌，放心，我们包你满意。”
最后一个家伙在说话间，伸手去摸少女的手。
“走开！”
少女一甩胳膊，怒斥他们，紧紧抓着吉他。
她并不害怕，类似的调侃和污言秽语经常遇到。
甚至还听过更恶毒的话。
“妹子，别生气，我们说的是实话，你算一下，你一晚上卖唱赚个二百已经不错了吧，这样，我们给你五百，换个地方，只给我们三个唱歌。”
这家伙盯着少女的脸蛋，垂涎欲滴的表情，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是啊，跟我们走吧，到时候你坐着唱，你说你一条腿都瘸了，站着唱多累啊。”
三个小混混越来越过分，甚至开始得寸进尺，动手动脚，拉拉扯扯。
少女紧紧抓着吉他，不停的避闪着，怒斥着。
自始自终，她都没有像距离不远的天九求助。
或许，她曾求助过……所以现在不会求助。
晚风中，少女像是折翼的天使，摇摇欲坠，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