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是自个儿有想法就去干，银子可还够？”赵芝兰问。
何春秀赶紧道：“够的，娘，自打开铺子以来，我们的出账进账，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年底了，该给您上交多少，又该给大嫂她们分多少，我这里都有数。”
如今大房接手了做豆腐的活计，也没少帮着她们磨个豆子啥的，何春秀不会不记着。
“嗐，一家人，哪用分的这么清楚。”王彩莲笑了。
虽然不知道她这话有几分真情实感，但好歹从前抠唆成那样的人，现在也敢大大方方说出这种话来了。
赵芝兰挺欣慰。
几个大人商量着建磨坊的事，四个孩子就默默吃自己的饭。
宝丫吃完一个水煮蛋，拉了拉何春秀的衣袖，开口道：“娘，咱家建了磨坊，以后做豆浆、豆花就方便多了。”
“对呀。”何春秀伸手帮她抹掉嘴边沾着的蛋黄渣。
“那大伯娘她们要是能在镇里开个豆腐坊，不是也方便了？”
确实方便了，还省的小豆子赶着车来拉。
何春秀看了赵芝兰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王彩莲眼睛也是一亮，干了这么久，她跟大郎一直在周村发展生意，咋就没想这一点呢。
不过，一想到这边十里八村，他们都已经攒下了不少收豆腐的客户，又有点犹豫起来。
去了镇上，家里这边就顾不到了。
见她一脸为难，云大郎开口道：“两头跑不过来，咱们也雇人呗，你就是舍不得花银子。”
“对，”赵芝兰道，“等新房盖好了，咱就翻新东西厢，西厢那边就可以改个磨坊，你们继续做豆腐，人手不够就雇人，盯不过来我帮你们照看两眼。”
“娘。”王彩莲这一声叫的竟有点哽住了。
从前自个儿抠抠搜搜，连家里人手里的几个子儿都算计，如今她努力放开了，家人竟也是对她一样的好。
宝丫给她家出主意，娘还开口要帮忙，叫她们只管放手做。
赵芝兰见她眼圈都红了，放下筷子拍了拍她的手，只道：“你好好干就行，一家人别起二心。”
“我晓得的。”这一声，王彩莲应的十分恳切。
“那明日小豆子来，我跟他提一下吧，还有朱老板那边，也得说说。”
她们如今是客来香的专门货源，去镇上开豆腐坊，怎么个开法也得跟朱柒商量。
是开成客来香的专属豆腐坊，还是自己开坊子单干，但供货自然也是只供客来香一家，这些都还有的商量呢。
“这些你们自己去跟朱老板谈就成。”赵芝兰道。
做豆腐的事情如今是全权交到了大房手上，她是彻底撒手不管了。
除了上次和客来香合作供了他们不少的腊肉腊肠，其余的事便都是王彩莲跟云大郎自己去对接了。
饭吃完了，事也算商量出来个眉目，不仅三房家磨坊的事情有了着落，大房家的豆腐坊也有了初步的打算。
赵芝兰看一眼坐在桌上闷头吃饭的云二郎和李荣月两人，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老二两口子都老实，家中里里外外出力也是最多的，眼看大房、三房都有了自个儿的营生，而老二还守着家里那几亩地，她知道有些对不住云二郎两口子，却也没想出啥好的法子。
等年底分利的时候，多分些给二房吧，她叹了口气，心里琢磨着。
三个儿媳里里外外的收拾桌子，赵芝兰一言不发出了东厢屋，去院里侍弄牲口去了。
宝丫看着奶奶微微佝偻的背影，垮着个小脸叹了口气，奶为二伯娘她们家发愁呢，她得帮奶想想办法。
正瞧着外面发呆，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她一回头，就看见云月笑眯眯的站在自己身后：“四姐姐，怎么了？”
“院子里堆了这么多的雪，明儿个咱们堆雪人玩吧。”
“好呀。”宝丫应道。
又问，“四姐姐，你知道二伯跟二伯娘有啥比较拿手的活计么？”
“拿手的活计？”云月拧眉想了想，“我娘干活麻利，收拾打点家里是个熟手。我爹嘛，我就见他天天下地种地了，地应该种的不错。”
宝丫：……
但这些都不赚银子呀。
云月这里问不出什么来，她想回头再去问问云花试试。
吃了晚饭，再收拾洗漱一番，差不多就到了睡觉的时候。
不知是不是新下了雪，天气寒，三个小丫头睡觉都老实了不少，谁也没蹬被子。
但宝丫这一夜睡得老实，实则是因为她又梦到那只酸与了。
眼前黑漆漆的一片，那酸与迈着细长腿一探一探的走过来。
宝丫看着它那硕大的脑袋上六只忽闪忽闪的眼睛，胖乎乎的小手托着腮帮子叹了口气。
“哎，我真是一点也不想看见你。”
毕竟这货一出现就预兆着有灾祸发生。
那酸与六只眼睛一齐翻着白眼，瞪了宝丫一眼：“你以为我想看见你呀。”
“那你进我梦里来干啥？”宝丫鼓着小腮帮子，都吵到她睡觉了！
“给你提个醒呀，免得你又说我坑你。”酸与委屈道。
“好吧，那你说吧。”小丫头一副“朕准了”的模样。
酸与：……
咋感觉自己有点卑微呢。
“雪天地滑，谨防小人。你一定记住了。”
酸与说完，扑棱起它的大翅膀，朝着望不见边际的黑暗飞去。
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而宝丫琢磨着这两句话，想着想着就醒了过来。
外面已天光大亮，云花和云月还在自己旁边呼呼大睡着。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赵芝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宝丫醒了？起来吃点东西去。”
“奶。”宝丫回过头，看见赵芝兰正坐在炕头给她们几个孩子缝棉衣。
想起梦里酸与对她说的话，她从被窝爬出来，哒哒的偎到赵芝兰身边去。
“咱们歇一天工吧，昨儿个下了那么大的雪，今个儿干活可危险了。”
赵芝兰见她一双眼睛如星子般亮晶晶的，知道她可能是又梦见了什么。
笑着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尖，道：“成，那奶等会就告诉他们歇一天，你娘亲那边呢？歇不歇？”
宝丫一点头：“歇！”
雪天地滑，盖房子危险，去镇上也同样危险。
就是不知道，这小人指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