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渊面有愠色,不耐烦的开口。
以往出城,只需手下上下打点即可,哪里用得着他亲自出马?
若非这守将是新来的,他未必能耐着性子过来。
“将军哪里话,切莫动怒,我们也是秉公执法,不管是谁来了,我们都得仔细的盘查一番,您是不知最近匪患闹得挺凶,上头压力大,我们也不过是听命行事。”
这将军叫苦不迭,倒是一句也没提怎么才能出城的事。
陆子渊懒得管这些,烦躁的挥了挥手,“别废话了,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城?”
“上头命令,这如此大规模的马匹出城,我们必须要彻查,否则,若是出了事,我们的脑袋都不够掉的,还望大人能够体谅,只要查清楚了,确定无疑之后,我们肯定会放。”
守将一边陪着笑脸,一边招呼人前来奉茶。
事没办成,陆子渊哪还有闲情逸趣喝茶?
但想到出府时,陆璋交代的事情,他也只能将怨气压下,愤愤的坐了下来。
一口茶喝下,没滋没味儿的,他简直要发火。
可以后要出城,免不了跟这群虾兵蟹将打招呼,小鬼难缠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我知你们为难,也不想让你难做,不如这样,大家各退一步,你看如何?”
说着他,塞给了他一张银票,数额挺大。
“这还只是开胃小菜,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他不动声色的塞进他怀里,守将面色一变,像扔烫手山芋似的,赶紧将银票又重新还了回去。
“大人,您可不能如此啊,我这新官上任,若是被查到收受贿赂……”
他赶忙要撇清自己的嫌疑,陆子渊有些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说,“拿着吧,如今这又没外人,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你在这里当手将一年的俸禄,不过那么一点,人要懂得变通,你该知道跟我陆家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话以至此,这笔钱他不收也得收下。
这是明晃晃的威逼利诱。
以往的守将在连番推脱之下,也不敢得罪陆家,便只能认命接受。
可偏偏这个将军却一点都不懂得变通,他刚正不阿的站起来。
“大人,今日之事,我权当没有发生过,您还是回去吧,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会告发你。”
陆子渊脸色一沉,直接拔剑而起,“愚蠢的狗东西,你还真是给脸不要,就算我如今杀了你,谁又敢多说一句!”
他恼羞成怒的要杀了这个不知进退的守将。
那守将并不愿屈服,正要还手之时,门外却传来一声浑厚的呵斥声,“真是好大的威风啊,你受贿不成,便要杀人灭口,真是陆太傅教出来的好儿子。”
穿着常服的皇帝从门外走了进来。
陆子渊脸色大变,惶恐的跪伏在地,大呼万岁。
“陛下,微臣并没有要杀人灭口的意思,是这个不知好歹的将军出口挑衅在先,微臣只是想教训他一番罢了。”
他当机立断,决定反咬一口。
可皇帝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场好戏。
将军自然不甘受辱,也立马站了出来,说明了刚才的经过,并且还将之前盘查时的可疑之处一一秉明。
皇帝大怒,直接将人扣压至大牢,至于那些还未出城的马匹也暂时扣押下等事情查明之后,一一认罪受罚。
陆子渊惶恐的瘫倒在地,面对龙颜大怒,他只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且不说这是一笔大买卖,就是如今他们将这么一个大把柄白白送给了皇帝,之后,哪还有他们好过的?
他就知道,皇帝疑心慎重,早就怀疑起他们陆家,在发生这样的事情,那无疑是雪上加霜。
说不定,这次他还真可能凭一己之力葬送整个陆家。
“此次案件复杂,必须一一彻查清楚,陆太傅一家暂时软禁于府中,等事情查清了,再放出来。”
陆子渊被押送的消息很快传入了陆家。
陆璋以偿,当即两眼发昏,差点没晕过去。
他气急败坏的拍着大腿,大声的嚷嚷着,“我就知道此行有诈,小儿鲁莽非不听!”
从出货开始他就一直心绪不宁,唯恐出事,到后来他越想越不对劲,如今朝廷中的局势紧张,虽说那昭阳郡主已经被扣押至监牢,可陛下到底没有下了杀令。
在没有斩草除根之前,他应该更小心谨慎才是,可没想到一时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竟然会做出如此愚不可及之事。
“大人,如今是陛下亲自发话了,您快想想办法。”
管家在一旁焦急的提醒道。
他现在也是心急如焚,“牢里的那些人口风怎么样?”
“大人放心,都是签了死契的,他们的亲眷家属也在我们的手上,想必他们知道该怎么回答。”
陆璋却不放心,连连摆手,“不行,绝对不能有任何差池,你去,把他们全给杀了,不管用什么手段,此事必须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晚上,裴寂带了楚霁雪爱吃的饭菜,偷偷来了牢房,并且将白日里所发生的一切告知了她。
楚霁雪听后,大为欣喜,“这就是恶有恶报,接下来,等着看结果便是。”
原以为凭着陆璋小心谨慎的性子,他未必会上钩,没想到在利益当前,他也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留在这里,委屈你了,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只需要等待结果即可。”
裴寂瞧着楚霁雪像是瘦了,眼中满满都是心疼。
楚霁雪知道他的好意,坦然笑道,“不委屈,比起这里的死囚,我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好过,不仅每日都有人送我爱吃的饭菜,白天我还有蚂蚁朋友相陪。”
数蚂蚁,逐渐成了她打发时间的必要手段。
为此,她还给那些蚂蚁取了名,即便时常认错。
裴寂隔着铁牢,温柔缱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你再忍忍,一切都会过去的。”
两人相视而笑,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太监的声音。
“陛下,这地牢阴暗潮湿,您最近腿疼的毛病又复发了,就不必再往这里跑了,您放心吧,奴才已经嘱咐过这里的人了,他们一定会好生的照料郡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