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病初愈,却因此事寝食难安,心焦力瘁。
楚霁雪去看望了几次,每当她来,皇帝总会强打精神,让她不必担忧。
晚上,楚霁雪正在庭中观月,下人禀报三皇子来了。
楚霁雪颇为忧虑地叹息了声,让人将三皇子请了进来。
舒朗的月光之下,三皇子身形俊朗,眉眼温和,远远看去,像是一幅氤氲的水墨画。
“霁雪。”
见着楚霁雪,他高兴的挥了下手。
“夜风寒凉,三殿下怎么来了?”
“我知你爱吃荸荠膏,尤其是民间如意楼的,他们刚开锅我就去了,还是热乎着呢。”
三殿下满眼欣喜,朝她扬了扬手中的糕点。
糕点散发出一阵馨香,勾得人垂涎欲滴。
“三殿下,您有事直说吧,您不是个藏得住事的人。”
楚霁雪并没有收下,而是一脸凝重的看着他。
三殿下眼中流露出一抹哀伤,他痛心的叹了口气,“霁雪,我这次来是想向你赔罪的。”
“三殿下言重了,您对霁雪照顾有加,何来赔罪一说?”
温润如玉的三殿下,从未对她如此低声下气过,楚霁雪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母后和出云。”
三殿下略微迟疑,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躬身朝楚霁雪行了一礼。
“我知她们犯下弥天大罪,死不足惜,可是她们毕竟是我的血亲,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她们身首异处,近日前来,特地为她们向你赔罪。”
楚霁雪神情僵住,迟迟没有开口。
“我只知无颜前来,还是想请求你。”
“三殿下,你可知她们犯的什么罪?勾结外贼,意图谋反,这随便一项,若是在普通人身上,那必定是株九族的。”
楚霁雪义正言辞的向她说明。
他略微沉默,随后才说,“我知道。”
“那你为何前来?”
三殿下哑口无言,神色极为窘迫悲痛。
“抱歉,是我咄咄逼人了。”
楚霁雪心软,终究没有再对他口出恶言。
“个人作孽个人受,此事跟你无关,你不必因此介怀。”
三皇子知道这是楚霁雪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他自认有愧,无颜面对她。
“不说此事了,想必圣上自有定夺,糕点凉了,我们一起吃吧。”
楚霁雪把荸荠膏掰成两半,热情的分给了他一半。
三皇子看着她笑眼盈盈的脸,不由得心中苦涩。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楚霁雪这一路走来何其不易。
只可恨,当初在她最危难之时,自己并没有陪在她身边。
“霁雪……”
三皇子突然郑重的叫住了她。
与此同时,圣上携着太监从一旁经过。
他看今夜月色正好,想找楚霁雪下棋,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却忽然听到了里面三皇子的声音。
太监朕要通传,圣上赶紧瞪了他一眼,呵斥他闭嘴。
这气氛正好,自家儿子想做什么,他岂能不知?
“你何时变得如此吞吞吐吐了,有话直说无妨。”楚霁雪笑着调侃道。
他则尴尬地挠了挠头,神色无比认真,“这次的事我很抱歉,在你最危难之际,守护在你身边,差点酿成大错,事后想来,我心有余悸,极其恐慌。”
“一直以来我都受三殿下的照拂,霁雪无以为报,当时情况凶险,即便三殿下来了,恐怕也做不了什么。”
三皇子一听,立马急了,赶紧说,“我可以以命相护!”
看着他急切惊惶的样子,楚霁雪愣住了。
“殿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只有对至亲至爱才会以命相护。”
“霁雪,聪明如你,怎会看不出我的心思?我早已把你当成我的至亲至爱,不管世事,不管你我身在何方,你都是我最爱的人。”
他热切的扶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郑重的表明着自己的心意。
楚霁雪大脑轰然一热,无数思绪涌入脑海中。
她皱着眉头,无可奈何的叹息道,“殿下,我从来只把你当兄长。”
一句话斩碎了他所有的念头。
他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自嘲的笑了笑。
“可我并不只想当你的兄长……”
楚霁雪知道自己此举恐怕是伤了他的心。
长痛不如短痛,她必须快刀斩乱麻。
“殿下,你值得更好的。”
三殿下听懂了她的意思,若是再留下去,只怕让两个人都难堪。
“今夜之事,我既然说出口了,就绝不会反悔,我是真心心悦于你,绝无半分假,你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他几乎是仓皇而逃。
可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还没来得及躲避的圣上,两人当即撞在了一起,一时相顾无言,三皇子更显窘迫。
他斟酌着用词正要行礼,皇帝却了然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身为朕的儿子,一次挫折算不了什么,男未婚女未嫁的都有机会。”
三皇子哭丧着脸,告别了圣上。
皇帝看着他落魄沮丧的背影,感慨的摇了摇头,“想当年,朕也是风流倜傥,那爱慕朕的人能将整个皇城围十圈,怎么到了这小子身上,是一点都没有继承?”
皇帝刚踏进门槛,忽然就看到裴寂,正拥着楚霁雪两人亲密无间的说着什么,楚霁雪难得露出了舒心畅快的笑。
皇帝的脸色一变,有些不情愿的清了清嗓子,大步走了进去。
两人这才意识到有外人在场,赶紧尴尬的放开。
“圣上,您怎么来了?”
皇帝不满的瞪了一眼裴寂,上下打量起他来,虽说他这次平叛有功,可是他实在不理解,这小子跟自家儿子相比,到底强在了哪里?
“朕是来跟你商量重新建造郡主府的事。”
“圣上,不必再重新建造了,这太费钱又费力,不如将从前的郡主府修缮一番。”
皇帝却觉得有些不妥,认为这会委屈了她,但楚霁雪再三坚持皇帝也只能作罢。
“我与郡主还有要事相商,裴公子……”
皇帝点到即止,裴寂知道他这是嫌自己多余了,当即识趣的行礼告退。
圣上看着楚霁雪的目光追随裴寂离开,有些不悦的皱起眉。
“霁雪,朕曾经问过你,可有心悦之人,朕记得你说没有,如今朕再问你,你是怎么看这裴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