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霁雪扶起太平,帮她拍去身上的尘土,担忧的检查了一番,确定只是些皮外伤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为何不让我出手?”
她方才并非一直在旁看热闹,而是太平再三嘱咐过,这次不必出场,她必须要一雪前耻,让贵妃及她的两个女儿狠狠的栽在她手上一次。
楚霁雪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她向来是个谨慎小心的人,之前之所以受尽凌辱,并非是因为她不聪慧,只是她太过一根筋,以为以德报怨,将心比心便能获得大家喜爱,但她现在不想如此了。
她人喜爱,换不得她的一生平安,她要自己谋出一条路来,之前贵妃对她再三折辱打骂却也只是在人后,人前对她却是关怀有加,嘘寒问暖,这也让人以为他们母女情深,可实则这一切的背后,都只是她的精心算计。
既然要报复,那他们的仇恨就必须摆在明面上来,让所有人都看清她丑陋的嘴脸,她也的确做到了。
贵妃丢脸至极,还在放肆叫嚣,原本想要扶起她的人也怕被她伤及无辜,立马站远了些。
裴寂阴沉着脸,步步紧逼,她忽然察觉不妙,转过头去,感受到一丝阴寒的杀气她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起身。
“你这个粗鄙狂妄的逆子,真不该让你回来,早知如此,干脆让你死在燕国算了!”
她是恼羞成怒,丝毫没顾及在场众人,此话一出,满座哗然,即便他们知晓,这贵妃平时嚣张狂妄,却也从未想过她竟如此冷酷霸道,竟然敢残害皇家子嗣。
她就算再有理,祸从口出,她这次也是在劫难逃。
“这么说来之前,我在燕国遭遇的几波刺客,全都是拜你所赐了。”楚霁雪冷漠质问,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打了个寒颤,抬眼看向众人。
一些原本还站在她这边的人,此刻对她是唯恐闭之不及,根本不敢与她有眼神相撞,她又迫不及待的朝龙座看去,皇帝则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他掐着眉心似乎并不想插手此事。
她恍然惊醒,这分明是针对自己的一场局,她的无能狂怒不仅解决不了事,还会授人以柄,遭人诟病。
她很快冷静下来,深吸口气,让丫鬟上前整理衣襟,梳理妆发,做好这一切之后,她又恢复成了那个清冷孤高的贵妃。
“六殿下,你这是何意?我知你素来不喜欢本宫,可你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如此污蔑造谣本宫。”
她也不怕跟裴寂对峙,反正现在是死无对证,他未必能扳倒自己,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楚霁雪早知她无耻,若无完全准备,她不会跟她对上,但是,太平的事绝对不能就此了之。
“贵妃巧舌如簧,我等望尘莫及,但有一事,若贵妃今日不给我个说法,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贵妃阴沉地眯起双眸,死死的盯向裴寂。
她倒要看看,他要如何编排陷害自己,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之下。
裴寂大步走到了殿前,朝着皇帝跪地磕头。
他神色坚毅,带着满腔的英勇无畏,仿佛是毅然赴死的将军。
“父皇,母后,儿臣有一事相求,若此事得不到解决,儿臣将长跪不起。”
他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回荡在宴会之上。
所有人都不禁好奇,这六皇子如今是春风得意,要什么封赏没有,为何要行如此大礼。
看他神情倒颇有些誓死无畏。
“放肆,什么叫你长跪不起?若是陛下不同意,你便以死威胁陛下,以臣妾来看,殿下言行放荡,毫无规矩,如今又藐视天威,恃宠生娇,绝不可留了。”
贵妃恢复仪态,坐回主坐,美目一瞪,不屑的打量起裴寂来。
纵然他们今日有备而来,如何依照皇帝对自己的宠爱,她未必不能扳回一局。
皇帝为她都可以做出宠妾灭妻之举,今日也绝不会让她失望。
她美目流转,带了一丝渴求期盼之意,但这次,皇帝却并没有再看她,或者说从开宴开始,皇帝的心思并不在她之上,反倒与皇后相谈甚欢。
一个垂垂老矣,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鬼,如今竟还敢无视她?
贵妃气的咬牙切齿,尖长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隐隐泛出一丝血丝。
她恍然不觉,直到永平提醒。
她怨恨的瞪了一眼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本宫的脸全部让你们给丢光了。”
“母妃,是那太平目无尊卑,主动挑衅……”
“废话,你们往日行径如何,我会不知别在这里颠倒是非。”
永平被她严词训斥一番,当即哑口无言,说的再多,恐怕她也不会听信。
今日也不知怎么了,竟是处处都透着不对劲。
忽然,永平脑中灵光一闪,谨慎的抬头看向楚霁雪,所有的不对劲都是从她出现之时开始的。
此人太过奸诈,不好对付,但这次,她吃了这么大个哑巴亏,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思索一番,很快来了主意,让一旁的小厮过来低声说了几句。
那小厮一听满脸惊慌,立马要跪地求饶,却被她直接压住了肩膀。
她微微使劲,小厮承受不住,绝望的哭喊求饶。
“公主,您就放了奴才吧!此事若是东窗事发,奴才这一家的性命可就全赔进去了,奴才实在不敢说。”
“你有的选吗?你若是做成了,我可以予你高官俸禄,你若是做不成或是不做,你就等着给你一家老小收尸吧。”
她疾言厉色没有丝毫商量迂回的余地。
他被吓得不行,却也不敢再反驳,只能讪讪的退了下去。
而春菊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见了小厮言谈举止颇为怪异,一时心念一动,立马跟了上去。
楚霁雪原本一颗心皆在裴寂身上,见春菊要走,便又嘱咐道,“不可打草惊蛇,这次最好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也省得夜长梦多。”
“贵妃这是气急败坏了吗?”
被她阻挠,裴寂倒也不恼,她并未自乱阵脚,反倒不急不躁的反驳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