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实在太过天真无邪,里面没有掺杂任何恶意,多少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你可不能胡说啊!”这郑国公还没有开口,沈卿尘却忽然焦急的提醒道,似乎怕他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
郑国公却忽然冷声笑了起来,“他要是不住在这里,那就只能去睡桥底下,睡破庙,睡大街了。”
这一番话更是让两个人迷惑不解,他怎么说也是一位副将。
“他没有钱吗?连房子都没有这皇帝老儿也太吝啬了些,好歹是战功赫赫的将军,晚年怎么如此凄凉潦倒。”
春菊率先愤愤不平了起来。
但楚霁雪却觉得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你可说对了,他确实没钱,之前我们打了胜仗,陛下论功行赏,他也是得了黄金万两的,可这家伙倒好,转头就把所有的钱给捐出去了,又是给穷人盖屋设,又是给人捐私塾,总之他是一分都没有要。”
两个人完全震惊了,没想到这其中竟还有这种事。
春菊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老前辈,还望老前辈见谅。”
此人实力高深莫测,远在他之上,如今又是这么一个热忱善良的人,她实在不配站在他的面前了,她应该跪着听他讲话。
沈卿尘听到了郑国公的调侃,两条浓黑的眉毛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五官都已经扭曲。
“他如此大义,乃是世间少有的至纯至善之人,您作为他的朋友,难道不应该接济他吗?为何要让他在这地方?”
春菊好奇的问道,楚霁雪也认真的竖起了耳朵听着春菊,把自己想问的全都问了。
“此言差矣,我若是没有接济他,如今,我该是住在那富丽堂皇的将军府中,那你看一下现在,除了一间半大不小的小宅子,就只有那间破茅草屋了。”
提到此事,郑国公便愤愤不平,“你这人是跟钱财有仇吗?这都一辈子下来了,你说说你连买酒的钱都没有,还成日指望我来给你送酒,这狱中的上下打点也都是我,你说要是有朝一日我不在了,你又该怎么办?”
两个人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这天下奇人异事众多,可却还没有一个如沈卿尘这般,既让人敬佩又让人无奈的,也幸亏他还有郑国公这么一个朋友接济。
楚霁雪现在怀疑他之所以住在这地牢中,就是因为这里能够遮风挡雨,偶尔还能吃上一顿饱饭,何乐而不为?
“那你是如何进来这地牢的,你不会真是犯了事儿吧?”
春菊一时兴起,问的没完没了。
“非也,我也不能白吃白喝,有时他们遇上难缠的死囚,便会由我出面。”
说到这个,他还颇为自豪。
但楚霁雪却更加迷惑了,“这抓捕死囚自然有那些狱卒在,怎么需要您出马?”
“你不知道有劫狱一说吗?这在狱亭司中是屡见不鲜的事,而那陆今安又实在太笨了些,经常需要我出马,所以我也是在有偿服务呢!”
“……”
楚霁雪一时竟没想到这个,几个人相顾无言,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无奈跟尴尬。
“你们今日如此兴师动众,到底是想干什么?”
“能有什么?小辈过来看望你,你还不乐意了,这是给你带的酒。”
郑国公将楚霁雪带来的两坛酒丢给了他,一闻到那醇厚的酒香,他顿时喜笑颜开来,也不在话中带刺甚至还特意招呼楚霁雪坐下,并让她伸出手来。
楚霁雪不明所以,郑国公则点了点头,“你还不知道吧?那可是有神算子之称,如今是想替你算命,你就让他看看。”
楚霁雪没有犹豫,伸手过去,他眯着眼看了起来,这越看他眉头皱的越紧,还不时发出一种啧啧叹声,楚霁雪一颗心当即就悬了起来,紧张的看向他。
“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她倒宁愿他开口说实话,他这摇头晃脑加不时皱眉发出惊叹的样子让她胆战心惊。
“你有话就说,何必做出这副样子?”郑国公不耐烦的催促道。
“天生凤命,却命途多舛,尤其是你这与所爱之人有个大劫,若能顺利渡过,此后必然会相携到老,若是渡不过,便是天人永隔。”
沈卿尘一脸凝重,严肃的开口,这让楚霁雪心头不惊一颤,联想到近几日裴寂下落不明,他更加揪心了急忙问道,“那你是否能看出他在何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不妨就在这狱亭司中找一找。”
他的话让楚霁雪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跟自己想的一样。
“我要如何救他?”
楚霁雪急切的开口,但他的脸色却微微变了。
“不是你救他,而是他救你……”
他似乎能够看穿她所有,说的话更是让楚霁雪胆战心惊。
她的脸色刹那间苍白如纸,她不敢置信,颤抖着唇,谨慎的问道,“怎么会这样?你说清楚。”
这时,走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卿尘察觉到什么,感慨的摇了摇头。
“趁着还有时间赶紧走吧,不要再来狱亭司走得越远越好,郑国公能护你周全。”
楚霁雪听的云里雾里,正想开口继续问之时,这时候,郑国公却突然察觉到什么,紧张的抓住了她的手。
“我们得赶紧走,来不及了!”
郑国公惊慌地要走,却在这时,一众士兵包围了他们。
而为首之人正是裴寂,他面无表情,眼中是楚霁雪从未见过的冷酷。
“裴寂,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裴寂激动的要扑过去,但却被郑国公拦住,“等等,你没发觉有点不对劲啊,你就这么扑过去是想找死不成?”
楚霁雪满脸愕然,有些不明所以,“可他就在这。”
“郑国公,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应该插手。”
裴寂冷漠的开口,执起剑,冷冷地对准了楚霁雪,“将她拿下。”
身后一众士兵上前,虎视眈眈的围了上来。
楚霁雪明白过来,眼中流露出一抹受伤之色,她绝望凄苦的勾了下嘴角,“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