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我们现在是去哪儿?您若要回燕国,我可以送您出关。”
楚霁雪倒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是出来心切,可是这偌大的雍朝哪里又是她的栖身之所?
她失落的垂下了头,刚要开口,马车却忽然停下。
莫不是贵妃的人找过来了?
“出什么事了?怎么不走了?”
她疑惑的问道,可却迟迟没有传来宫婢的回应。
她顿时紧张起来,手中已紧紧握了一把匕首。
就在帘子被掀开的瞬间,她再也无法忍受惊叫一声,闭上眼直接刺了过去。
她的手臂被人抓住,她怕极了,刚想跟他拼个你死我活之际,手却被人一带,她身子前倾,稳稳的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中。
她的大脑嗡嗡作响,震惊的看向那个人,一瞬间,委屈可怜,愤恨不甘,全部倾泻而出。
裴寂紧张的抱住了她,恐惧的连呼吸都弱了几分,生怕她会再次遭逢不测。
楚霁雪忽然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你放开我,你快勒死我了。”
楚霁雪被他抱的喘不过气来,只能艰难的捶了下他坚实的臂膀。
裴寂这才后知后觉得放开了她,他尴尬腼腆的挠了挠头。
楚霁雪既懊恼又无奈,“你还知道来找我,你不会是来抓我的吧?”
他眼中满是警惕戒备,裴寂却被这眼神刺痛,他抓起她的手,狠狠的砸在自己身上。
“是我对不住你,是我让你受苦了,你打我吧。”
楚霁雪自然满心怨恨,她也没客气,一拳捶在他胸膛上,他却吃痛一声,脸色都白了一分。
楚霁雪被他这举动吓到了,“这是怎么了?我也没用力呀!”
跟着她惊慌焦急的神色,裴寂却忽然笑了,楚霁雪一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他整蛊了他,心头更气傲娇的踹了他一脚。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我寻开心,我在你这儿到底是什么。”楚霁雪气急败坏的问道。
“我没有,我只是看到你高兴。”裴寂虚弱无力的答道。
楚霁雪看着他越来越白的脸色,心头担忧,二话不说,掀开了他的外衣。
他的胸膛缠了一圈白布,上面已经染血。
她吓了一跳,根本不敢触碰了,连呼吸都刻意变得轻了。
“你受伤了?怎么会这么严重,都怪我!”
刚才,他一定是打疼她了,他怎么就不知道叫呢?
裴寂看她如此关心担忧自己,心头暖意融融。
“我没事,只是些皮外伤,不碍事。”
楚霁雪知道他是故意如此说,就是为了让她安心。
“去最近的医馆。”
楚霁雪拉过裴寂在旁边坐下,小心翼翼的给他穿好了衣服,眼眶当即就湿润了,她也不敢真的哭出来,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抽泣着,这副委屈可怜的样子,让裴寂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裴寂单手搂住了她,“是我对不住你,把你送去了那种地方,你一定很恨我吧?”
恨他的冷漠无情,恨他的不信任,无论她怎么做,这都是他该承受的。
楚霁雪自然满腔怨恨跟委屈,可看到他受伤之后,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在刹那间土崩瓦解,她终究还是屈服于自己的爱意。
“我自然恨你。”楚霁雪冷漠的开口。
裴寂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调整好心情,强颜欢笑,“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我恨你为何要隐瞒我,自己却孤身犯险我难道不值得你信任,不配跟你并肩而战吗?你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
楚霁雪绷不住了,撕心裂肺的质问道,看她如此,他一颗心紧紧的揪了起来。
原来她是因为这个责怪自己,他既苦涩又感觉甜蜜,至少无论何时他们都是一体的。
“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你我再见之时,局势艰难,我为了保护你,只能将你送去狱亭司,大皇子虎视眈眈,贵妃又是有备而来,只有去了那里你才会安全。”
裴寂耐着性子跟她解释道。
楚霁雪也并非是无理取闹之人,自然知晓他这一路有多么凶险艰难。
“你这伤是怎么回事?你到了雍朝之后,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父皇病重,雍朝有难,这的确是个幌子,他们就是为了逼迫我回去,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走的是山道了,可却还是被他们提前察觉,在山道之上设伏,我也是九死一生逃出来的,出来后,我乔装打扮并没有急着回宫里,是先去探听了一下外面的情况,我发现自从我们走后,贵妃又开始给父皇服用生石粉。”
楚霁雪听的胆战心惊,没想到他竟如此不易,“此时皇后可曾知晓,她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也幸亏有皇后在,皇后这次没有再像从前那般隐忍不发,而是直接下令杖毙了宫人,甚至还将贵妃囚禁于宫中不得出,就连大皇子都受到了责罚。”
楚霁雪内心激动不已,没想到皇后竟真的走出了这一步。
她不再是那个躲在深宫中顾影自怜的妇人,她是一国之后,是将门虎女,一旦想通之后,哪里还能容许贵妃他们在自己面前上蹿下跳。
“母亲本就剽悍骁勇,若不是前期她不屑于争斗,后期也不会有贵妃的犯上作乱。”
幸亏楚霁雪这次平安无事,裴寂欣慰而感慨的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
“还有一事,我说出来你可不准生气……”
裴寂略微迟疑,小心翼翼的看向楚霁雪。
不等他开口,楚霁雪则说,“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绝不会让你为难,外人面前你我只当不认识。”
没想到楚霁雪如此善解人意,这倒让他有些愧疚。
“是我对不住你,你放心,等此事了了,我竟然会好好补偿你,只是如今丞相病危,外界虎视眈眈,我们的一举一动皆在他们监视之内,我若在此时维护你,他们必然会对你下手,所以你我再见之时只能形同陌路,甚至剑拔弩张。”
他也是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才对楚霁雪如此说的,他深知自己这次太过优柔寡断了,所以才会连累她,但楚霁雪却并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