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楚霁雪左手戴的的一只,她神色颇为动容,“这是太后赐予你的吧?真好,看来她很喜欢你,当初我为此求了她许久,她都没有松口呢。”
楚霁雪明知道这是调侃玩笑可却还是坐如针毡。
“承蒙太后她老人家厚爱,我确实受之有愧。”
楚霁雪尴尬地垂下了头,她却严肃认真的握住她的手。
“你不必妄自菲薄,你若真的一无是处,又怎会得到小六的青睐,他可挑的很,我从没见过他对谁如此上心,你是第一个,作为长辈我自然希望你们琴瑟和谐,恩爱两不疑,至于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你也无需多管,我既然回来了,就绝不会让她好过。”
长公主裴和慈祥的拍了下她的手背,掌心间传来的热度让楚霁雪微微惊讶。
“您和贵妃怎么回事?”
楚霁雪并未拐弯抹角,而是问出了心头的疑问。
方才贵妃咄咄相逼,长公主虽然没有明确站队,可她也知晓两人间并不对付。
“妖妃祸国,我跟你们想的一样,会竭尽全力阻止她。”
有这句话,楚霁雪便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可她不好对付。”
这些时日来,楚霁雪一直在想对应之策,包括贵妃身后之人。
可是,在接二连三的被算计谋害之后,贵妃不再如之前那般激进顽劣,反倒懂得了隐忍克制。
就连她设在上京城的几个暗桩,都开始了秘密转移,为的就是不让任何人拿捏住她的把柄,不仅是她,连她身边人都没有任何错漏之处,唯一的元方却让她难以攻克,至今是个悬而未解之谜。
“她不过是这秋后蚂蚱,能活这么久,全靠陛下的庇佑。”
简短的一句话,却已经指明了要害之处。
不错,即便贵妃在嚣张跋扈,残害后宫佳丽陛下对她始终是睁只眼闭只眼,从未想过真正处决她。
哪怕当初在病入膏肓之时,也只是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了几句。
后来皇后掌权,贵妃虽然做不到一手遮天,可在后宫中那也是如鱼得水,没有多少人敢去招惹。
这真正的问题源头就在于陛下。
“您此次回来莫非就是为了此事?”
楚霁雪后知后觉的察觉,其实长公主是在帮他们。
“并不只是为了此事,还是为了蒙丹。”
她不怕告诉楚霁雪,反正过几日朝野上下就都会知道了。
“蒙丹连年大旱,地里庄稼颗粒无收,百姓苦不堪言,这时候的周边小国有虎视眈眈,蒙丹随时都可能被分割吞噬,不过这次回来就是想请陛下发兵,拯救蒙丹。”
没想到蒙丹的条件竟如此困苦了。
这些年来天气不好,原始的农耕文明之下,百姓还是靠天吃饭的,她虽然是远嫁,又接连死了丈夫和儿子,但是她却把蒙丹当成了自己的家,一个她愿意为之奉献一生的国度。
从前的她何等高傲,从没有将谁放在眼里过,但是,在去到了蒙丹之后,她不再只顾自己,她亲身体会到了世间疾苦,明白了手中的权力是把双刃剑,这不是上天赐予而是百姓赐予的,他们虔诚的信奉着上位者,希望他们能够带领百姓走出困苦。
所以,她回到了雍朝,想请陛下发兵相助。
这是唯一能够让萌丹继续存活的关键。
“二来,我确实是为了贵妃和小六的事而来,当年,陛下失踪了半个月,这期间一直都是我在主理朝政,他回来后,我也没想过要篡权夺位,将皇位再次还给了他,可是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为国为民,而是将一个乡野女子册封为妃。”
此事在雍朝闹得沸沸扬扬,至今民间都有传言说那贵妃有九尾狐所变,一颦一笑皆有魅惑人心,蛊惑他人之能,凡是中了她的魔瘴者,皆逃不过她的手掌。
这无疑是天方夜谭,即便贵妃来自北玄境那个神秘且诡异的国度,但她依旧不敢相信。
“雍朝自古以来,不管是皇后还是各宫的嫔妃,从来就没有这种来历不明者,她们都是由世家大族选出来的大家闺秀,如果皇帝在这些人中选,我必然不会多言,可是贵妃不行。”
她头疼的捏了下眉心,“此女心机险恶,不受控制,一旦登上高位,必然民不聊生,而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对的,在我嫁去了蒙丹之后,陛下身体每况愈下,雍朝也在岌岌可危的边缘,可当时,我身怀六甲无法归来,这一拖再拖,几年的时间就过去了,我不能在眼睁睁的看着她残害百姓,笼络大臣,蛊惑皇帝,这桩桩件件,我都必须要拨乱反正。”
楚霁雪沉静地听她说完,不由得惊叹道,“贵妃的确有手段,可若不是陛下的自请入瓮,她又怎可能会嚣张这么久,说到底,要想让她认罪伏诛,就得让陛下见识到她的真面目,在陛下病危之后,便是她在处理,那些不好的言论,也都被她一一压下,即便说了陛下也未必会信,反倒会觉得我们有挑拨离间之嫌。”
此事楚霁雪不是没想过,她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立场去劝说,毕竟她和裴寂并为完婚。
名义上而言,她还是燕国的君主,陛下肯定会对她多有防备,绝不会听信她所言,这便是楚霁雪担忧的。
“无妨,我从未想过此时能一蹴而就,一次不行,那就再来第二次,若是还不行,那就用我的一生去战斗。”
长公主一番义正言辞,把楚霁雪说的无地自容。
见两人相谈正欢,裴寂又拿了些糕点过来,这其中不少都被春菊藏了去,楚霁雪不仅没有责怪,甚至还亲自招呼宫婢拿更多的糕点过来,不仅是春菊,家中还有个元方。
“你们在谈何事?不妨说来我听听。”
裴寂八卦的凑了过来,长公主忍俊不禁,“是我在笑你,这都一把年纪了,也不知成家立业,遇到像郡主这样好的人,你竟还在犹豫。”
楚霁雪一口桂花酥还没咽下去,冷不丁听到这话,差点被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