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刚离开蒙丹,她的心中就怀了一丝隐秘的期盼,他们终有一日还会再见,她只需静静等待即可。
“郡主,这次多谢你了,是你誓死相护,几次三番救我于危难苦困之中,甚至还为我带来了豆芽,你是我蒙丹的贵人,是我的福星。”
她极为感慨地握住了楚霁雪的手。
楚霁雪腼腆的笑了笑,“那也是长公主您吉人自有天相,上天有道,自然不会让好人一直受苦,况且您如今可是蒙丹的中流砥柱,说不定以后我和裴寂还得多多靠你了。”
不知何时,两人之间不再生疏,反倒多了一丝无言的牵挂跟羁绊。
她们这种情谊更像是忘年交。
“你这么好的姑娘,当配得上这天下最好的男儿,只是,我那侄子也不差,你们打算何时完婚,我可听说你们好事将近啊?”
当日湖边求婚,有不少人都亲眼见证了,可如今被她直白说出,他顿时有些羞赧,垂下了头。
“裴寂打算回雍朝之后再办。”
提起雍朝,长公主眉间多了一抹难消的愁绪。
“也是,皇兄的身体每况愈下,裴寂如此考虑,估计也是为了替他着想,想以婚事来冲冲喜。”
楚霁雪不再开口,毕竟此事一直是众人心中隐秘的痛。
“如今,由我执掌蒙丹贵妃一党必然会加快夺嫡步伐,你要注意了。”
她担心,他们这次回去只怕会面临龙潭虎穴。
谁能想到这籍籍无名的质子将会成为大皇子夺嫡之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此人心狠手辣,又一直颇为忌惮裴寂,这次想必是绝不会轻饶,她突然有些担忧。
“我早料到了,但一味的退缩躲避解决不了事情,只有主动出击,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我和裴寂都已经决定,这次回去我们必然要发起夺嫡之争。”
她能想通这一点,倒令她颇为欣慰,毕竟,她虽然是大皇子的姑母,但是,两个人并不亲近,更何况大皇子心术不正,几次三番想要发兵蒙丹,如果真由大皇子继承大统,那蒙丹恐怕危矣,无论是于理于亲,她都必须要帮助裴寂他们夺得皇位。
“你且放心,回雍朝这一路上,我来护送你们,之前的万国朝会也有不少我们的人,你拿着这块玉佩,到时候去暗桩找负责人,他们就会知晓一切。”
此时事关重大,但是她能对楚霁雪坦言,确实是把她当做了自己人。
要知道,在每个国家几乎都安插了自己国家的暗桩,
这些暗桩有的或许是从小就生长于此,但他们真正听命的却是自己原有的主子。
他们时刻警惕注意着各个国家的动向,一旦有任何异动,必然会即刻禀报,并且还会时不时的添把火,让这个国家引起内乱,在逐渐分崩瓦解。
令楚霁雪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对雍朝如此。
似乎看出了楚霁雪的顾虑,她并没有隐瞒,而是直言说道:“之前小六没有回雍朝之时,我便担忧,这最终继承王位的将会是大皇子,此子狡诈奸猾,不可尽信,所以我得提前布置,可若有你们在那些暗桩你们可以随时调度。”
也幸亏她顾虑周全,想到了这一点,这倒让他们此行多了一丝把握。
“我们会注意的,皇后也早就为我们安排好了一切。”
两人商议好之后,楚霁雪便去找裴寂了,并跟他说了暗桩的事。
裴寂听后也较为感激,虽然在雍朝他们有天香阁的势力,但终究不及那些拥有专业素养的暗桩,要知道这些人个个都是精锐,早就被蒙丹培养了十几年。
若是有他们的助力,他们此行回去,也不必顾虑那么多了。
他们并没有在蒙丹久留,收拾好东西,天一亮就出发了。
老夫子自然也跟他们一起回去,豆芽一直相送到城门外,离得好远都能听到他依依不舍的哭声。
老夫子走时虽然面无表情,甚至略显严酷,可是一分离,到了轿子中,他就哽咽的哭嚎了起来。
如今他的身体愈发不如从前,经此一别,不知能否再见,他自然满心不舍,可是,正如他之前所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两人终将分别。
况且他,占据了豆芽十年,也该将他还于生母,自己该功成身退了。
楚霁雪早知他会如此,所以提前给他准备了好酒好菜就为了以防万一,如今他哭着正伤心,忽然就闻到了那醇香甘洌的酒香,他的鼻子微微噙动,顺着香味走过去,就发现了楚霁雪留在轿中的几坛好酒。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散就散了吧,只有这好酒好菜才是天地风味是不该被浪费的,老天待我不薄啊!”
这次他打算一醉方休,楚霁雪原本还有些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裴寂去按住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
没有比医者更了解自己身体的人了,所以他自然知晓,该不该喝,该喝多少。
想到之前从雍朝去往蒙丹,众人心事重重,对未来充满不知,可如今再回来却已是卸下心头重担,一身轻松,虽然雍朝同样是凶险未知,可对于他们而言,却早已不像是当初那般孤立无援,上京城中不仅有皇后,还有镇国公一党,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们回归。
回到雍城,这一次他们光明正大的从正阳门进入,无人敢阻拦,而城楼之上还站着两人,望着底下风光回城的一幕,两个人气的脸色发黑。
贵妃震怒,直接对身后之人咆哮道,“若非你无能,我们又岂会如此掣肘,你竟会让他们安然无恙的回到雍朝?”
大皇子早就听够了贵妃的指责训斥,他实在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够了,你我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你又何必在这说我?这些时日你做了什么需要我一一言明吗?你纵情享乐,甚至不顾父皇生死,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两个人的关系早已不似从前那般坚固,他们间多了一丝嫌隙跟龃龉。
若非是情势所逼,都恨不得千方百计要置对方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