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哆嗦了下身子,啧啧啧感叹道,“什么公正严明,原也不过如此。”
陆今安的耳力极佳,自然听了进去,似乎没料到楚霁雪如此说他,局促不安的站在那,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直到太平扑哧一笑,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这才被打破。
“陆大哥,你怕我做甚?有什么便说吧。”
陆今安听到这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脸不自觉的就红了。
“不是你来找我的吗?你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极尽温柔亲切,在太平面前,他竭力想将自己那份阴戾残酷的一面隐藏起来。
毕竟,太平在他眼中就是一只纯善可爱的白兔,而自己则是狡诈凶狠的大灰狼。
“今日并非我来找你,而是皇嫂。”
太平将楚霁雪推了过去,陆今安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似乎料到了什么,有些不满。
“娘娘,你想知道什么,今早我都告知你了,你没必要再为了一个丫鬟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跑来狱亭司,狱亭司也要办案。”
对比起跟太平时的认真坦率,她在对待楚霁雪时,竟隐隐透着一丝不耐烦。
而太平则听出了她的不满,毅然决然站了出来,维护在楚霁雪跟前。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这次并非是为了让丫鬟而来,而是为了母后,若不是皇嫂跟我说了,我竟不知,这些年来母后竟过得这般凄苦悲凉。”
她有些自责懊恼,这些年来自己一直承蒙皇后的照顾,她却并非对她有所回报,如今,她绝不能再坐视不理。
看两人这副兴师问罪的态度,她反应了过来,脸色恢复如常,成了人人惧怕的铁面罗刹。
“你们想问什么便问吧。”
楚霁雪则将荣妃的事又问了一遍,果然荣妃的死其实就是自戕。
“狱亭司既以查明了真相,为何不还受害者一个公道?反倒对此坐视不理,你可知道,母后这些年来受尽冷眼谩骂,如果早一日真相大白,她也不必这般受苦受难,而你是纯粹的始作俑者。”
面对楚霁雪的指责,她并未反驳,欣然接受。
“不瞒你说,这些年我过得也很煎熬困苦。”
她自嘲一笑,“您之前不是问我,我为何会欠皇后一个人情,甚至对皇后总是有所不同,正是因为我亏欠于她,我早就该将真想说出,可我又有所忌惮,所以,还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
楚霁雪依稀想起来了,在狱亭司之时,她并没有受太大的苦,反倒处处受人照料,她一直以为这是裴寂跟陆今安关系好的缘故,可后来才得知,这陆今安完全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才会对她有所不同。
而这两个人几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怎么会撞在一块儿?
原来如此。
“你说有人逼你,是谁?你狱亭司在雍朝可以说是横着走,谁能够逼你做不愿意的事?”
太平不可思议的问道。
在她心中,陆今安不同于任何的高官权贵,再有权势的人在他这里也只有原告和被告之分,他公正不阿纪律严明,是整个狱亭司的主心骨,是真正的灵魂人物,可现在,他却被告知,他之所以不愿意说出真相,实则是因为这幕后之人。
他终究还是变了。
“太平不要再问了,雍朝上下能够指使得动他的人,除了那位还有谁?”
楚霁雪心不甘情不愿的叫住了质问的太平,太平如遭雷击,反应过来满眼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父皇与母后不是向来伉俪情深,他既得知她受了这不清不白的苦,为何不出手,反倒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太平心思纯善,所以想不通这一点。
陆今安则失落地劝解道,“这不难理解,一下只是一个庶子,而皇后却是将门嫡女,只要她想,她甚至能够决定将来哪个皇子可以当上太子,她选择谁谁就必然会成为太子。”
楚霁雪突然想到了自己,她记得在燕国之时,陛下也曾如此许诺过她。
“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可陛下这人心高气傲,不能受一点委屈在她看来,皇后太过完美无瑕太过高高在上,她不应该如此,她应该和那些莺莺燕燕们一样,彻底臣服于自己,就像一个木偶傀儡,为了实现这一个目标,所以她选择往皇后的身上泼脏水。”
楚霁雪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她震惊万分,她着实没料到此时竟会是这样的。
“这世间的感情当真这么不堪一击吗?”
她无法忍受此时悲痛的哭了起来。
“母后实在太可怜了,她那么天真开朗的异人,在嫁了丈夫之后,却心甘情愿的斩断了双翼,活在她的庇护之下,她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听话的傀儡,下场就是每次受伤之后,她只能独自舔舐伤口,谁也帮不了她。”
长久的沉默,让几个人的脸色都开始变差。
“公主,我不会如此,我爱一人则会全心全意为她着想。”
陆今安突然急切开口,似乎很害怕她误会自己。
太平哑口无言,脸一瞬间爆红,这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陆大哥,你人这么好,有朝一日必然会遇到那个愿意为你倾尽所有的人。”
这是给她发了一张好人牌?
虽然无奈,但陆今安依旧笑着接受。
楚霁雪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感情之事,从不会讲究先来后到。”
陆今安听懂了她的意思,满心惆怅。
“对了,你把兰妃藏到哪儿去了?”楚霁雪冷不丁开口问道,这猝不及防的转弯,让他险些没反应过来。
“娘娘,您这话什么意思?兰妃已经死了,自然是去她该去的地方。”
“你不必骗我,不仅是我,春和姑姑也曾见到过她,她还活着,她为何会选择诈死?”
楚霁雪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他编理由搪塞的机会。
“你们在说什么?兰妃不是已经去世了吗?怎么可能还活着?”
太平以为自己听差了,可看这两个人煞有其事的样子,又不像是假。
她警觉的盯着两人,之所以如此认真,是因为从前受欺负时,宫中上下只有兰妃一人伸出了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