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眼中闪过一抹心虚不满,他不敢看皇后的眼睛,只能转移话题。
皇后却突然笑了起来,可满眼都是泪。
“少来这套,我怎会是你最亲的人,你最亲的人是贵妃,你自始至终心里只有她一个,哪怕她坏事做尽,草菅人命,甚至祸乱雍朝,你也从不曾真正对她下杀心,你终究还是念着她的,既如此又何必在我这里假惺惺?”
她彻底豁出去了,愤怒的发泄着自己的不甘跟绝望。
曾几何时,她也是个明艳大方的女子,不拘小节,热爱世间万物,可直到她进入了这深宫,在尔虞我诈之下活下来之后,她彻底明白过来,有些人的心冷如坚冰,你永远都捂不热。
“如今小辈们都在此,你还在这里胡闹,难道你要小辈们看笑话吗?”
皇上愤怒的瞪了一眼楚霁雪几人,若在平时他们肯定识趣的离开了,可这次楚霁雪不仅没走,还坚定的站在了皇后身后,她打定主意一定要护她周全,不惜任何代价。
“他们都不是外人,有什么看不得的?这些年我给外人看的笑话还少吗?你表面训斥指责贵妃,可一到夜里,你总会偷偷摸摸的潜入她的宫里,我真是受够了你的蛇鼠两端,虚情假意……”
啪!
一阵清脆嘹亮的响声传来,皇后被重重的打倒在地,她捂着红肿的脸颊,脑瓜子嗡嗡炸响,她眼中盈满了泪水,表情震惊而绝望,片刻之后她突然释然一笑,仿佛什么都看开了,她不在乎任何。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只有楚霁雪不顾一切扑到了皇后的身上。
“陛下,您这是做什么?她是你的发妻,是雍朝的皇后,您怎么可以!”
一而再再而三的掌掴她。
皇帝似乎也有些意外,他震惊的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想要解释,可当看到皇后心碎绝望的眼神,他又突然不想说了。
“皇后口无遮拦,再三忤逆,疯癫无礼,难堪重任,这段时间,还是先禁足于宫中好生休养,剥夺治理六宫大权,令贵妃携其治理。”
那一瞬间,皇后的精气神仿佛一下子就散了。
她的脸色惨白如灰,呆呆的望着地面一言不发。
皇帝感到了一阵阵无端的烦躁,他本以为自己是说了如此重话,皇后竟然会哭喊着求饶认错,可她并没有,她执意的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让那些小辈看他的笑话,他可是一国之主,万人之上的存在,谁人见了他不对他卑躬屈膝,谄媚卖乖,可皇后竟如此不识大体,把他的脸面扔在地上狠狠践踏,他又岂能轻饶?
“有些事未必要分个是非黑白,让人将贵妃好生埋葬了,以贵妃之礼待之,皇后,自己也好好想想,等你何时想通了再来找朕,朕许诺你,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你都是朕此生唯一的皇后。”
皇帝高高在上的训斥了一句,转身离去之际,又瞥了一眼楚霁雪,那眼中饱含了警告威胁之意。
他伤害了皇后,竟还能够做到如此心安理得,楚霁雪气不打一处来,丝毫不惧,镇定的凝视着他。
等人走后,陆今安也不好,在此久留,让人将贵妃的尸身抬了下去。
太平则留了下来,陪着失魂落魄的皇后。
今晚的事完全超乎了她的意料。
“母后,你还好吗?这里只有我们,你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
楚霁雪温和坚定的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带着小心翼翼。
皇后绝望悲痛的闭上眼,扑进了她的怀中。
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隐隐传来一阵小声啜泣。
她一直都是个隐忍坚定的人,哪怕再悲痛,她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我输了,我把自己的一生都赔进去了。”
太平听的心酸落泪,她也轻轻的抱住了皇后。
“母后,你何必跟父皇对峙呢?只要你说句软话,她就不会这么对你了。”
“母后没有错。”楚霁雪愤愤不平的打断了她。
“错的是父皇,她刚愎自用,将人的真心爱意狠狠践踏在地,她一味的索取,又怎配得到她人之爱?”
太平哑口无言,她该如何说那个人是她的生身父亲,是她最爱的人。
“你们都走吧,我想独自静静。”
皇后失魂落魄的起身,春和立马过去搀扶。
看着悲痛欲绝的皇后,春和的一颗心紧紧揪起。
她动了杀念,手不自觉的抓紧,皇后一阵吃痛,无奈的看向她,“算了,我不再期待了,或许菜园子才是最适合我的地方。”
“可我咽不下这口恶气,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谩骂?我想杀了她。”
“别去,我现在只有你了,难道连你也要离我而去。”
春和垂下眼帘,鼻尖一阵酸涩,转过头暗自抹了一把眼泪,又恢复如常,强打起精神,朝她咧嘴一笑。
“那我便听娘娘的。”
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楚霁雪气的直接摔碎了屋里的各类瓷器。
太平闷闷的站在原地,任由她发泄。
“今日之事,还请你务必保密。”
太平郑重的点了点头,“皇嫂放心,既然真相已经查明,你就别留在行宫了,还是回去吧。”
“不行,不能留太子孤军奋战。”
“那我跟你们一起,生死不顾。”
太平紧紧的握住了楚霁雪的手,眼神坚定。
“你说的可是真的?老女人终于遭了报应了!”
贵妃正斜倚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听着婢女的汇报,她笑得花枝乱颤。
“娘娘,如今皇后是作茧自缚,您又恢复了协理六宫之权,这兰妃也不在了,其她的妃子还不是任由你拿捏,你可要狠狠的出一口恶气啊。”
婢女眼底显露出一抹疯狂,她似乎已经预想到了自己接下来的风光日子。
她要把从前的屈辱全部都千百倍的还回去,让那些拜高踩低的人狠狠的付出代价。
“不可。”
贵妃冷漠的抬起眼,直接拒绝了她。
“树大招风,之前我栽的跟头还不狠吗?我如今算是看明白了,女人的权势风头不过是在男人的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