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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长孙无垢的声音,岳山赶紧出来迎接:“娘娘。”

“丽质怎么样了?”长孙无垢紧张的问道。

岳山摇摇头道:“还没有醒过来。”

长孙无垢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喝斥道:“太医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看。”

跟在他身后的三名提着药箱的太医连忙小跑着进了房间,岳山和长孙无垢紧随其后。

一番诊治之后,御医得出了和之前那个郎中一样的结果,疲劳过渡身体虚弱又因悲伤伤了心神,以至于为邪气所侵感染伤寒。

“疲劳过渡,伤了心神?”长孙无垢喃喃自语,然后挤出一丝苦笑,她也猜到了原因。

“都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她。要是我多关心一下她,也不至于到现在这番模样。”岳山懊悔的道。

长孙无垢叹了口气,道:“不怪你,这都是命啊。”

本来她心中确实有些责怪岳山没有照顾好自家女儿,现在知道了真正原因自然不会在迁怒别人。

用她的话来说,这就是命,也只能是命。

难道还能责怪李渊死的不是时候?

“既然知道是什么病了,就赶紧医治吧。”长孙无垢对太医说道。

“这……”三名太医迟疑了一下说道:“禀娘娘,治疗伤寒症药王才是最拿手的,我们也是跟他学的。不若请他老人家过来下药如何?”

长孙无垢倒没有生气,因为她也知道伤寒是很严重的疾病,在张仲景的《伤寒病杂论》被发掘出来之前属于最严重的瘟疫之一,每次大规模爆发都要死无数人。

即便《伤寒病杂论》被发现,有了有效的治疗方法,依然是一种很棘手的病,太医谨慎一点很正常。

但还是皱眉问道:“伤寒病杂论你们都学过,连药都不敢开吗?”

“娘娘,伤寒症状有几十种,药方也有数百种之多,只有经常和伤寒病接触才能准确判断出是那种症状在对症下药。”太医回道:

“我们一直呆在宫里很少接触伤寒病人,学到的都是书本上的死东西,很容易出现误判。如果公主病情轻微我们还能尝试下药,然她已经昏厥,实在耽误不得。”

“药王为了吃透伤寒病杂论,几次深入疫区,对这种病最为了解。他才能最准确的判断出病情,对症下药。”

长孙无垢接受了这个说法,没有人能了解所有的病,大多数都只是擅长某一个方面。太医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太医院,不了解伤寒病很正常。

如果没有药王孙思邈,即便不了解这些太医也要硬着头皮开药。可现在又一个懂行的在,就没必要瞎开药。

“我已经派人去请孙道长过来了。”不等长孙无垢发问,岳山就说道。

长孙无垢点点头,又问太医道:“公主还能拖多久?”

“娘娘放心,只要注意降温公主暂时没有生命之忧。”太医连忙回道。

“那就好。”长孙无垢说了一声。然后来到床边,亲自用湿毛巾给李丽质擦脸敷额头方便降温。

等待的时间总是最折磨人的,岳山重新有了那种度秒如年的感觉。每次他都觉得时间已经过去许久,抬头一看钟表,发现才过去几分钟。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四十多分钟,孙思邈才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被这样折腾,岳山心中充满歉意。

但一想到自家还躺在床上的老婆,那点愧疚顿时就丢到爪哇国去了,恨不得马上就让他看病开药。

孙思邈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稍微喘了口气儿就来到床前给李丽质诊治。一番检查之后得出的结论和前面的郎中一样,这里就不赘述。

等问到该如何治疗的时候,他胸有成竹的道:“还好发现的及时,体温控制的也不错,还能治。”

众人皆松了口气,长孙无垢连忙道:“还请药王赶紧下药吧。”

孙思邈道:“我先开两副药,一副现在就让她服下,半个时辰就能醒过来。另一副睡觉的时候服用,晚上捂一捂汗明天就能度过危险期了。”

“谢谢药王。”长孙无垢感激的道。

“谢谢孙道长。”岳山也在一旁谢道。

“份内之事,我先去开药。”孙思邈道。

岳山就引着孙思邈来到外间,药方开好赶紧让人抓药煎熬。

把这些事情安排好,孙思邈又从药箱里取出好几个鸡蛋大小的蜡丸道:“伤寒具有传染性,最近让府上的人都小心一些,感觉不对了就赶紧医治千万别拖。”

“这几丸药对轻微伤寒有不错的疗效,也可以预防感染伤寒。你可以每天早晚各吃一颗,以免照顾公主的时候被传染到。”

“谢谢孙道长,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岳山再次道谢道。

“你应该谢自己才对。要不是你把《伤寒病杂论》从故纸堆里找出来,不知道苍生还要被伤寒肆虐多久,今日老夫也拿不出针对性的药方。一饮一啄自有天定啊。”孙思邈感慨的道。

前文已经介绍过伤寒病杂论的前世今生,这里在啰嗦几句。

伤寒包含的种类很多,但不管是哪一种都具备很强的传染性,在古代是最常见的瘟疫之一。

而且比起天花、霍乱等瘟疫,伤寒爆发的频率更高,尤其是天气转凉的季节,更是高发期。可以说每年都会爆发一轮或者好几轮伤寒疫情,无数人因此丧命。

东汉末年长沙太守张仲景穷尽一生研究伤寒,最终写出了旷世巨着《伤寒病杂论》解决了大部分伤寒类的疾病。

然而汉末战乱年代没人重视医术,《伤寒病杂论》没有得到推广。

又因为这个时期纸张还没有普及,书写的载体依然是竹简和布帛,这注定了书籍无法大批量生产,只有几部手抄版流传于世。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书籍失传的重要原因,整个天下就那么几本,遇到战乱人都活不下去谁还管几本破书,很容易失传。

《伤寒病杂论》就遇到了这种情况,这部书不被人重视,随波逐流逐渐散失在各处。等它的价值真正被发现,还要等到宋朝时期。

有太医从残篇中发现了治疗伤寒的方子如获至宝,就开始收集研究。最后在古纸堆里一点一点把这部书给重新做整理了出来。

从此中国人才有了医治伤寒病的有效方法。

岳山是知道这本书的前世今生的,穿越后组建医学院,收集天下医书,其中就重点提到了《伤寒病杂论》。

孙思邈得知有这样一本医书也是非常惊喜,亲自收集整理相关材料,提前几百年让这部巨着重现于世。

为了验证书中的方法,他数次深入伤寒疫区亲自接触病人,最后根据自己所学对伤寒病进行了更细致的归纳整理,还研究出了几副综合性药方。

这几个药方虽然不是那种神药,但胜在药材常见价格便宜,伤寒爆发的时候喝上几副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抗病毒能力,大大减轻了伤寒疫情,可以说是功德无量。

当初岳山让人把《伤寒病杂论》整理出来的时候绝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家人会因此保命,也算是种善因得善果了。

孙思邈的药确实管用,服药半个多时辰后李丽质醒了过来,众人的心才算放下来一半。

傍晚挂心女儿的李世民也过来了,得知还要到明天体温降下来才算脱离危险,他干脆就没有回宫留宿侯爵府。

孙思邈自然也要留下来,李丽质的病不彻底控制住他是走不掉的。

晚上岳山让其他人都去休息,自己留下照顾李丽质,长孙无垢也没有和他争抢这个活儿。

等其他人都走了之后,岳山来到床沿坐下,看着脸色依然红彤彤的李丽质轻声道:“别装了,我知道你还没睡着。”

李丽质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然后慢慢睁开眼睛,羞赧的道:“我……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岳山柔声道:“我知道,我什么都明白,其实我也有许多话想和你说。”

李丽质虚弱的道:“说吧,我听着呢。”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岳山问道。

李丽质摇摇头道:“我听娘亲说过,可自己实在记不得了,对不起。”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你当时还小,记不得很正常。”岳山笑着回忆道:“当时我去河边抓鱼,爬到树上看风景一不小心睡着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就见到一大群来到树下休息……”

“好多好多刀带的官兵,杀气腾腾的,把我给吓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当时我一动都不敢动,心里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李丽质忽然出声打断道:“可是娘亲说你是算到了那一天他们会去踏青,才故意躲在树上的。”

“这样吗?”岳山愣了一下,原来长孙无垢是这样看待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想想也是,毕竟这样才符合他神仙弟子的身份吗。

所以他失笑一声道:“这个并不重要,反正当时我吓坏了。谁知道那些大人没看到我,却被一个两岁的小丫头给发现了……”

“你看着树上的我,奶声奶气的喊‘哥哥,哥哥’,把我吓得差点掉下来。”

李丽质开心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似乎很得意当时把自家‘哥哥’给吓着了。

“当时我在就在想,这是谁家的熊孩子,怎么这么讨厌呢。别给我抓住机会,要不然我一定好好打她一顿。”

李丽质眼珠子一转,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可怜巴巴的道:“你打吧,打过以后可不能在记仇了。”

“呵呵……我怎么舍得呀。”岳山被她给逗笑了,宠溺的道。

怕她着凉,赶紧把她的手放进被窝,正准备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的时候却被她的小手给抓住了。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没有再把手抽出来,还反手轻轻的握住她的手。

见自己的想法得逞,李丽质高兴的眼睛眯了起来,追问道:“然后呢。”

“被你发现我不得不从树上下来,还好圣人和娘娘心地善良,没有和我计较,还和让我陪他们一起吃饭,再后来娘娘就认我当了义弟。”

“你想,我一个平民百姓骤然认识了这样的权贵,自然要百般讨好呀。就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讨他们欢心……”

“但圣人和娘娘什么东西没见过,想讨好他们太难了。于是我就开始曲线救国,讨好他们最喜欢的小娘子,只要把小娘子哄开心了,圣人和娘娘肯定也会开心……”

“哼。”李丽质嫁妆生气的道:“我终于知道了,当年你送我礼物是不安好心。亏我还那么感动,还把你当成最欢喜的人。”

门外,不放心的长孙无垢又折返回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她伸手阻止下人开门,示意他们安静,就这样站在门外听了起来。

岳山稍微使劲握了握她的手掌,继续说道:“但我怎么都没想到娘娘会把你许给我。当时你才四五岁,这么大丁点小姑娘……”

说‘这么丁点’的时候他还伸手比划了一下。

李丽质顿时不乐意了,被窝里握着他的手使劲摇了几下。

生怕她把凉风呼扇进去,岳山赶紧按住她说道:“好好好我说错了,咱们小娘子从小天生丽质难自弃,粉妆玉琢特别可人儿,特别招人喜欢。娘娘说把你许给我的时候,我高兴的都要跳起来了。”

“咯咯……”李丽质被逗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我一直把你当侄……妹妹看待的,当时娘娘说要把你指给我,确实挺突然的,不过我更多的还是开心。”

岳山当然不会说什么为了联姻保平安什么的,他又不是情商为负的直男,而是哄道:“这么漂亮懂事的小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没想到今天免费送上门了。”

“哼。”李丽质小鼻子一皱,‘恶狠狠’的在他手上拧了一下,道:“重新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

“哈哈……”岳山再次被逗笑,这句话他和徐山鹰开玩笑的时候说过几次,没想到李丽质记住了。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小娘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当然也非常喜欢了。能有机会娶回家,肯定开心呀。”

“这还差不多。”李丽质傲娇的道。

岳山继续说道:“……但也正因为我们两个认识太早了。我一直摸不清自己对你的喜欢是什么性质的。单纯的是妹妹的那种喜欢,还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爱……”

说到这里他神情的看着她,道:“现在我知道了。听说你生病昏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慌,比当年在树上被你叫破的时候还要慌乱,心里堵的难受。”

“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不知不觉你已经走进我的内心深处,成为我生命力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此时此刻,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话。”

“李丽质,我爱你。”

骤然听到这么直白的情话,李丽质娇羞不已,但更多的是激动。被窝里两只手紧紧的握住岳山的手掌,眼睛勇敢的回望的岳山。

听到这里门外的长孙无垢露出欣慰的笑容,然后带着人悄悄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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