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接受这种结局的。
“萧澹雅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沈愿无惨淡一笑，那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希望你能活着。”
什么苦她来受着就好，能多活一个是一个，上辈子没有救下萧澹雅，那这辈子，如此好运的从天衍宗出来了，那就继续活下去去吧。
萧澹雅一动不动，她深深埋着头，从沈愿无那边视角来看，只能看见她略长的睫毛在颤抖，轻眨了几下眸子，大颗的泪便落在了地上，浸湿了干燥的地面。
“……我要走了。”萧澹雅推开了沈愿无用以安慰的手，她随意地把脸上的泪抹去，但那无法掩盖的哭红双眼，也足以证明她此时内心有多悲痛。
她浅淡的呼吸一口，像是下定了不让其他人察觉内容的决心：“永别了沈愿无，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也没有等沈愿无回复，她瘦弱的身躯便急急的朝其他方向走去，沈愿无笑着目送着萧澹雅离开。
这也算是，救下了一个人了吧。
重生后，扭转了唯一个人存活的结局。
她看了眼日头，估算着现在是什么时辰，得到了确切数字过后，沈愿无又朝着其他地方走着。
等叶沐衍来带她回，人全死干净的天衍宗后，就不能像今天这样，在外面随心所欲的闲逛了。
现在是最后时限的自由身。
当叶沐衍来找她的时候，沈愿无在某处已经瞌睡着了，靠在一处相对整洁的地方，沉沉的睡去。
她只是浅浅的阖眸，不大的小脸上满是愁苦，脸颊因为多日的修行都深凹了下去，此刻即便是在熟睡，也极其不安稳，眼珠缓慢的在眼皮下滑动。
跟刚离开天衍宗的沈愿无比，现在的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下巴尖尖的突出来，人也没有精气神了，像一夜之间被抽干灵魂的彷徨生灵。
在睡梦当中，沈愿无能感觉到有一道明晃晃的视线正注视着她，于是她疲惫地睁开了眼，看见的是换了一身洁净衣物的叶沐衍。
“叶沐衍？”她半睁开眼，似是没睡醒时的迷茫呢喃。
叶沐衍蹲下身来，二人目光平视，他眸子里难得带上了几分柔和之色：“还可以多睡些时候，我不急这一时半会。”
是啊，都已经解决了，就差把沈愿无带走了，他当然不急了，毕竟所有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沈愿无落入他的手里也是绝对的事。
也不可能会有人，突生阻碍。
没有流干的泪又顺着脸颊滑落，沈愿无呆滞着睁着眸子，心中再也没有了其他所想。
既然不是为了让她改变结局，就不要让她重生好了，这种凄苦又无法过更改的未来结局，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还是说，有人是喜欢观摩她这其中苦苦挣扎的丑态。
又回到了天衍宗，叶沐衍用力扶着她的肩膀，她才不至于倒下，沈愿无许久未进食而且近来发生的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一下子人就像被掏空了一样，空荡荡的。
她在天衍宗的路上，看见了熟悉的人。
头发散乱的遮盖住了青灰的面庞，那人仰躺在地上，仍然保持着刚刚死去的模样，呼吸已然消失了，她身上的血都还没干，缓慢的从胸口巨大的伤口处淌血。
不是说让她走了吗，为什么要回来送死。
萧澹雅……
到头来还是谁都没有救，沈愿无摇摇头，不去看她了。
死了或许会更好，不像她还得在这蹉跎无数岁月。
前世活了多少年才能等到那个能杀死叶沐衍的人来，这迟来的正义实在是，让活着的人不幸，让死去的人无法瞑目。
沈愿无偏头看了一眼叶沐衍，他侧脸确实很好看，在阳光底下更是清冷有余，多添了几分温情。
见她看过来，叶沐衍还是很听话的低下头，让沈愿无仔仔细细的看他。
沈愿无眨了一下眼，伸出手抚摸上了叶沐衍的脸庞，无论怎么看，都很难把眼前这个人和多年之后濒死的模样结合到一起。
她记得这张俊美的面庞沾上肮脏尘土的模样，血污会顺着他的鼻梁淌下，漂亮的桃花眸也会变得空洞无神。
“你也会这样的……”她轻声说道，一种难以描述的畅快心情在面上浮现。
叶沐衍握住了她摸脸的手，微微垂眸，更用力的贴紧了。
……
沈愿无又被关到了以前住着的屋子里，不过这次不一样，她开朗了不少，应该是早就知道叶沐衍的结局，日子也变得有盼头。
每天按部就班，该吃吃该喝喝，除了没有自由，没有人讲话，还是很清闲的。
这回没有了肆肆，沈愿无也不想见它了，成为更自由一点的小猫妖多好。
不过今天，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不速之客。
靠在门边上，是那个熟悉的人。
柳怀末斜倚在门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屋子里的沈愿无：“小师妹，好久不见。”
他们二人有过无数次像这样的交流，但像今天这样，相见无言的，也是第一回。
沈愿无很轻地笑了一下，恍若隔世：““二师兄，你还活着啊。”
“是啊，这次是来和你道别的。”柳怀末淡然道，他浑身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意气风发，低迷的站在那边，“我用你在的地方，跟尊上换了条命回来，相当卑鄙吧。”
“即便都做到如此地步，但她却没有活下来。”
沈愿无并没有觉得被背叛了，在那种情况下，拼尽全力活下来并没有什么错，她起身走了过来，抬眸看着柳怀末：“二师兄你能活着我就很开心了，这样就够了。”
这是她这辈子真正救下的人。
“小师妹，是师兄对不住你。”柳怀末红着眼，捏紧了拳头，他强忍住要落下的泪，坚强道，“我要离开天衍宗，你好好保重。”
话到了最后，带上了浓重哭腔，他声音低哑：“小师妹只能苦了你了，我这辈子也没法补偿你。”
柳怀末走了，能见沈愿无最后一面也是求了叶沐衍许久，他要离开这里了，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