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这样啊……”
阿尔敏眉梢轻轻放低,湛蓝眼眸中流转着光芒。
他看见轻原轶朝自己挤了挤眼睛,于是轻轻点头,不再追问,反而细品起艾伦的话来。
“女巨人……‘她’,难道说!”
阿尔敏猛地抬头看向艾伦身边那个铺盖卷。
铺盖卷的头尾都被箱子和木桶遮盖着,虽然周围放置着其他木箱,但不难看出这些木箱是用于掩盖什么而特意这样摆放的。
“刚好能藏一个人。”阿尔敏一惊。
“难不成……难不成女巨人确实也是由人操控的,而这个人已经被艾伦他们抓到了?”他在脑中用细碎的线索拼凑出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这样一来为什么要保持缄默也说得通了,路上那个变身超大型巨人的人没准就潜伏在墙内,如果大肆宣扬抓捕到女巨人的事,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那种威力,如果在墙内爆发战斗就不好了!”
该说不愧是阿尔敏,从小就对墙外有着强烈好奇心的他拥有敏锐的思考能力,尽管没有参与核心战斗,却已经靠着自身的洞察力把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他刚抬头看向轻原轶,想通过眼神获得更多信息,但是却发现轻原轶和三笠骑着马往前提了提速度,和他还有艾伦拉开了一点距离。
“……”
“我说,三笠,待会回到墙里去哪里吃晚饭。”轻原轶抬头看了看如血一般的残阳,对三笠道。
“先不吃。回兵团里报道,登记一下讨伐巨人数量。”三笠皱皱眉,轻声道,“晋升的事情上点心啊。”
“嗯,明天回家看看母亲,好久没见了。”轻原轶点点头,“你想着就行了,提醒我一下嘛。”
“好——好,总是要我想着,你就不记点事情。”三笠抿着嘴角,故意拖长音道。
“……”
“艾伦,你有没有感觉,他俩相处好像熟络了不是一星半点。”阿尔敏朝艾伦问道。马匹快速行进让他的身体有些许颠簸,斗篷却因为系紧而紧贴在他的后背。
“有吗?”艾伦挠挠头,奇怪道,“轶和三笠不是一直很亲密吗?”
“不一样。”
阿尔敏摇摇头:“虽然一直很亲密,但是亲疏程度不同,怎么说呢,感觉现在他们更熟了……?”
“奇怪,阿尔敏你是不是脑子磕到了。”艾伦挑了挑眉,“他们可是兄妹啊,怎么会不熟呢?”
“……没事了,我应该是看错了吧,今天有点累。”阿尔敏看着艾伦的眼睛愣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捂住额头,笑了两声。
“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今晚别研究长距离索敌阵型的问题了吧?”艾伦问道。
“嗯。”阿尔敏轻轻点头,视线又不动声色地转回轻原轶和三笠的背影上。
可能是他今天经历太多有点神经质了,他总觉得轶和三笠有点陌生。
倒不是生出危险感,只是在短短半天之内,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了,这让阿尔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就好像是那两人比他们多活了好几天一样。
……
“铛——铛——”
悠长的钟鸣声回荡在卡拉涅斯区中,绘着“罗塞女神”头像的闸门被钢索缓缓提起,木质绞盘发出吱吱扭扭的呻吟声。
墙外,散开的队伍逐渐收缩成一股,速度也降了下来,从平原进入外门附近的荒破城区,再从城区进入外门。像是展翅高飞的渡鸦,在归巢时逐渐缩紧翅膀,最后挤成一团,回到窄小的窝里。
调查兵们好像凭空被砸上了镣铐,后背佝偻着,精气神也萎靡不振,负伤的士兵拖着沉重的步伐,血液在包住伤口的雪白绷带上一次一次晕开,和残阳连成一片。
凌乱的马蹄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马车轮碾过沙粒发出的研磨声音点刺着耳廓,两侧的人群正此起彼伏的议论。
“又吃败仗了吧,真够惨的。”
“谁是不是呢!拿着税金不干实事!”
“出去跟巨人拼命,那不是找死吗?”
“拿着我们的钱,一次又一次挥霍,一点成效都没有。”
“喂!埃尔文团长!这次有什么收获?哈哈哈哈!”
“……”
讨论声愈演愈烈,甚至有人站出来惹是生非。
埃尔文牵着马一言不发,目光紧紧盯住前方的道路,脸色灰败的好像地上的石板。
“啧,一群什么都不懂的蛀虫。”
利威尔同样牵着马,跟在埃尔文身后,他抬眼看向埃尔文:“也就是这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要不然跟王都里那几位还不好交代。”
“你说得对,利维。”
韩吉的风镜反射出冷冽的光:“如果这一次没有轻原轶他们拿到成果,那么支持我们研制女巨人抓捕装置的费用,以及这次的军费,足以将那几位拖垮了,要真是这样,调查兵团就会彻底从上层圈子里失势。”
“是吗……”
利威尔虚了虚眼睛,轻咬着后槽牙:“我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要是没有点拿得出手的东西的话,这么多士兵的性命就白白浪费了。”
“嘛,倒也不能要求你这个武夫想太多政治相关的东西,就像别要求我管理兵团,毕竟我只想好好研究巨人啊!”韩吉把风镜推上额头,露出了闪着光的双眼。
“嘁,蠢货四眼。”
利威尔啐了一口。随后他注意到有人正从人群中挤出,朝自己这边靠拢,脸上便是一阴。
他害怕……不,倒也不是害怕,只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死去的士兵的家人。
是个头发半白,身穿黑色布衣的中老年男人,脸上已经有了几条皱纹,手里拿着一封信,看到利威尔注意到自己,男人露出笑容,快步走了过来。
“利威尔兵长!”
男人跟在利威尔身边,笑着举了举手中的信封:“我是佩特拉的父亲,这姑娘前不久给家里写信,说在因为能力高被您选中,在您手下做事非常开心,甚至想要为您献出自己的一切呢,哈哈……”
利威尔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淡淡说道:
“佩特拉做的不错,这次也没受什么重伤,如果她向我请假的话,可以明天就回家。”
“这样啊,太好了,太好了!”
男人听到女儿无恙的消息后,脸上的神采明亮了不少,他继续跟在利威尔身侧,搓着手道:“那个,佩特拉她说兵长是个好人,虽然训练的时候下手很狠,但也很会照顾人,泡的红茶很好喝,可是……可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利威尔听着男人拐弯抹角的说话,又看到路边房子二楼在窗口看热闹的人,有些烦躁。
“啊哈哈……我是想说,小女情窦初开,但她还小,还要经历很多事情,我身为父亲对于她出嫁这件事,还是想再缓缓……”男人搓着手,鬓边有些出虚汗。
“爸爸,你跟兵长说什么呢。”
有些麻木的喊声传来,佩特拉牵着马快步走到两个男人身边,她看着父亲手中的信,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死气沉沉的脸上透出红晕。
“爸爸没说什么……哈哈,兵长阁下,家里内人在做饭,我先回去了。”
男人招架不住女儿审视的眼光,连连摆手,朝利威尔告别,然后看向佩特拉,声音柔和了下来:“明天回家里看看,你妈妈她……很想你。”
“……好了爸,你别说了,明天兵团里没有安排我就回去。”佩特拉张了张嘴,然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