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推移到一分钟前。
轻原轶正驱动破妄奔逃,后面挂着好几头无脑巨人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他现在可不是厉害人物了,手里的牌就剩下半截阿克曼回路和巨人化,要是想着平地反击去砍巨人的话,这点体质显然不够。
说句大实话,他自己的力量在被焱明师体系整合之后反而下降了,因为多数能力都转化为依靠于火能催动,现在火能禁用后实力十不存一。
原本完美融合的阿克曼回路和巨人回路被彻底分离开,他现在的体质虽然还保持着8.0的水准,在人类里算是顶尖的一撮,但也仅仅于此了。
由于阿克曼回路残缺,所以体质增长速度是三笠和利威尔的一半还少,唯一可以仰仗的就是被补全的巨人回路,一手巨人化是他现在安身立命的根本,不光得藏,而且得藏住。
正盘算着以后的打算,他突然感受到身侧被几块细小碎石崩到。紧接着便是一阵恶风袭来。
投石!!
轻原轶想都没想,身体本能地趋利避害,用立体机动装置射出钩索,身后瓦斯气体爆射而出,极速飞离了地面。
这手段和上个世界里阿尔泰尔的随手攻击如出一辙,轻原轶在感受到碎石的时候便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紧接着的呼啸声唤醒了他战斗的记忆。
幸好他一直都在墙脚下行进,否则想躲避都没处飞。
“砰砰砰——!!”
巨大碰撞声不绝于耳,脚下爆发出滚滚烟尘。
轻原轶余光捕捉到破妄灵巧地腾挪跳跃,逃出了投石打击范围,心里便是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秒他又猛然提起一口冷气。
“嘶——!”
右腿传来钻心疼痛,在上个瞬间赫然被较小的投石砸穿断掉了。
滚烫鲜血从动脉喷出,轻原轶眼角抖动着,牙关紧咬,但操纵立体机动装置的动作却丝毫没变形。
接连两次抓钩放钩,他勉强滚落到墙头。
下方追击的无脑巨人已经被砸得七零八落,在携带巨大动能的投石面前,肉体不堪一击。血泥迸溅到罗塞之墙上、周边草地上,刺鼻血腥气伴随着高温蒸汽腾空而起,仿佛是修罗地狱一般。
轻原轶躺在墙头,刚稍有闲暇准备看一眼右腿伤势,目光猛然转向半空,捕捉到了第二波犹如天女散花般的凶猛投石。
黑影在夜空中并不显眼,但气流的扰动是实打实的。
轻原轶听声辨位,心头电光火石,估计出自己和周边半径十几米的墙头都是打击范围,于是咬牙硬翻身而起,断腿在墙头留下一摊血泊。
左腿支撑着身体向墙壁另一侧扑出,再横向闪躲是不可能逃出打击范围的,此时此刻只有悬挂在墙壁另一面上,才能躲过这次攻击。
和背风坡躲迫击炮的原理一致。
轻原轶将右手的刀插回刀箱,抓住来不及收回的钩爪,从墙头另一边滚了下去。
跌落过程中用力把抓在手上的钩爪朝墙壁插了进去。
“咯吱吱吱吱吱!!”
牙酸的声音不绝如缕,钩爪在墙壁上留下一道数米长的深深沟壑,爆出大捧火星。
钩爪共有三刃,插进墙壁的刹那就崩断两刃,只剩一刃苦苦支撑,总算让轻原轶的身体停了下来。
“轰隆隆——!!”
“咔嚓!咔嚓!”
身体还没稳住,投石已经落下,墙头的石质地面被大块掀起,碎石沙砾仿佛骤雨一般从轻原轶头顶浇下,让他整张脸和整个头顶的血肉模糊。
好在,他的位置赶巧了,再往上就会被掀掉的石质墙壳砸个正着,再往下的话砸到他身上的碎石就会有更大的加速度,要是在下方被砸的话,是死是活还真不好说了。
不过就现在也够轻原轶喝一壶的。
待情况稳定下来后,他睁开眼,发现视界一片血红,这是因为他整个头上就没一块好肉,流出来的血涌入了眼眶。
右大臂针扎般疼痛,虽然现在看不出来流没流血,但轻原轶估计右胳膊肌腱撕裂了小半。
右腿则是情况最严重的地方,他完全感知不到膝盖以下的部分,要么砸掉了,要么是砸断了神经,反正不乐观。
“嗤嗤嗤……”
淡淡白雾从他身上蒸腾而起,在浓烟中一点都不起眼,这是巨人回路开始给伤口止血了。
轻原轶尝试活动左臂左腿,发现情况还不错,这半边除了皮外伤之外没什么问题。
于是他用左腿在墙上用力一蹬,让身体远离墙面,随后上半身向后躺,借力拽出右侧钩爪的同时以大角度将左侧钩爪射在上方墙面,身后气体喷射,朝上方墙头掠去。
“是什么东西!?”
轻原轶登上墙头,此时烟尘还没散尽,四周灰蒙蒙。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在墙头活动。
因为至少已经确认敌人的目标是自己,而他如果再明目张胆地移动,无疑是成为了靶子,告诉对面“朝这砸”。
想到这里,他趁着烟尘还浓,翻身又跳下城墙,从城墙背面朝三笠那边赶去。
……
假如他的视线能穿过烟雾便会发现,在城墙不远处的废弃古堡平台上,一个狰狞的巨大身影赫然蹲在那里。
双臂细长垂到地面,腆着滚圆的肚子,尖耳且毛发旺盛,丑陋的脸上有一双猩红眼睛,嘴角翘起拉出嘲讽的微笑。
一根细胳膊抬起,大手搭在眼睛上方打凉棚朝远处墙上那蓬烟雾张望而去。
“已经干掉了吗……呵呵呵呵……两拨全力投石,哪怕是装甲列车也该被打烂了。”
“库沙瓦先生,赞美你传授给我的投球技艺,如果并非继承了巨人的话,现在我估计是一支球队的投手吧?”
血盆大口蠕动着挤出模糊不清但低沉的声音,随后身影站起,古堡从容不迫地爬下古堡,带起大地震颤,消失在黑夜中。
……
“咔嚓!!”
寒光闪过,一块长一米宽二十公分的月牙形血肉带着蒸汽抛飞,三笠紧抿嘴唇从轰然倒塌的巨人身上跳起离开。
“还有三头巨人,三笠!你两头我一头!”莎夏在不远处呼喊道。
三笠没有回答,但她的动作却让人十分安心。
只见她腰后方疯狂喷出白色气体,身体灵巧地在空中拧转,钩爪爆射刺进一头十二米级的巨人脸上,钢索收缩,双刀猛划,将可怖的大眼珠子拉出血痕。
巨人一声嘶吼,双手捂住冒出蒸汽的眼睛,但随着后脖颈处人影一闪,巨大的身体僵在原地,爆散着蒸汽朝地面倒去。
这时,莎夏和科尼配合完成了讨伐,三笠迅速把最后一头巨人斩杀,三人返回了城墙。
而另一作战区域的让、尤弥尔、阿尔敏和赫里斯塔则还在鏖战。
阿尔敏和赫里斯塔分别在两头巨人面前翻飞往复,让和尤弥尔担任主攻手在巨人后方寻找讨伐的机会。
不一会,战斗结束,四人气喘吁吁地回到城墙上方。
“没有轶在……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
让一屁股坐下,双手撑地大口大口喘着气。
“之前…一直是…哈…轶和三笠两个…战斗核心,现在少了一个…战斗起来太累…了!”阿尔敏也是呼哧带喘。
“我们现在是返回吗,或者说沿着城墙行进,寻找城墙可能有的破口?”尤弥尔双腿盘起,用手支着脸问道。
“先去科尼的村子看一眼。”
三笠思索一下,道:“传令钟没说破墙的事,那么我们就不要做这种费力的事,更何况我们人手不足且没有经验,还是先就近看一下吧。”
从路上起,科尼的状态就不对劲,平日一定要时不时和莎夏拌嘴的他沉默寡言,如今已经到了他的村子附近,自然是要去看一眼的。
说句不好听的,没事更好,但要是真出事了,也叫科尼死心,避免魂不守舍出现危险。
“那边是厄特加尔城堡,已经废弃了很久,我们可以去那里休整一下吧?”阿尔敏气喘匀了,提议道。
“好。”
三笠点头,道:“清点马匹,把提灯的灯油集中到其中几盏,我们一刻钟后出发。”
不知不觉间,她的话语中带上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口气,而同伴们对她也是颇为服气,没人觉得不妥。
只是阿尔敏眸子闪了闪,敏锐注意到了这一点。
“轶呢?他还没来呢!”赫里斯塔担忧道。
“我在这里。”
轻原轶拖着破破烂烂的身体从城墙另一面落到墙头。
“轶,没事吧?”
三笠闪到他身边馋着他慢慢坐下,鼻尖耸动,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不由得一阵后怕。
“没事。”
轻原轶用手搓了搓脸上已经风干的血迹,道:“那是投石,摆明冲着我来的。”
“投石车?现在还有这种原始的器械吗?”让疑惑道。
“不是投石车,前后两次投石间隔非常短,常规投石车装填和上弦没有这么快。”
轻原轶摇头道:“我感觉是……”
“巨人。”
“是巨人!”
阿尔敏和轻原轶同时说出最有可能的答案。
两人对视一眼,轻原轶示意阿尔敏先说他的看法。
“我认为这是一个新的智慧巨人,今天下午莱纳和贝尔托特才离开,晚上又是一次突袭,很难不让人理解成他俩向某人汇报了兵团的情报,而那个人根据情报订制了突袭计划。”
阿尔敏语速很快,继续道:“而且轶必然是被莱纳所重点提及,否则不会出现连续两波投石的情况。
第一波投石可以说是背后的人不想有人当诱饵带巨人偏移,但第二波是紧接着打击轶的落点,很明显是重点’关照‘。
而周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只有那里……”
说着,阿尔敏指向厄特加尔城堡:“能藏得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