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军来了,援军来了……”五月初八,末时三刻,潼关东城东面的谷地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正自在城头上轮值的曹军岗哨们顿时便被惊动了,一双双手不自觉地全都按在了刀柄上,正值紧张不已间,却见一面黑底
大旗从谷道的弯角处冒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大批曹军步骑,迤逦地向城墙所在处缓缓行来,待得瞧清了那旗上的徽号,众曹军岗哨们顿时便全都雀跃地欢呼了起来。
“某乃威远将军路招是也,曹将军可在否?”曹军岗哨们雀跃归雀跃,但并未因此而打开城门,不多会,迤逦而来的五千步骑便已到了城下五十步之距上,列阵一毕,便有一名中年将领领着数十名亲卫纵马来到了关城之下,冲着城头便嚷嚷了一嗓子
。
“致远(路招的字)兄远来辛苦了,不知文博(朱灵的字)老哥何在?”路招本是袁绍手下一名校尉,在随朱灵去援曹时,跟着朱灵一道归附了曹操,自此后,就一直出任朱灵的副手,曹休在担任曹操的左护军之际,与路招的见面次数自是不少,彼此间虽不算好友,却也有那
么点交情在,此际见得是路招前来喊话,曹休自是不疑有它,紧着便从城碟后头探出了身来,很是客气地还了个礼。
“回将军的话,朱将军率中军尚在后头,恐须得晚些才到,我军一路跋涉而来,上下皆已疲惫不堪,还请将军恩准我军入城歇息。”
听得曹休问起了朱灵,路招的眼皮不自觉地便连跳了几下,好在心理素质尚算过硬,于应对间倒也没露出甚破绽来。
“该当的,该当的,来人,大开城门!”
路招的官阶虽不算高,可毕竟是援军,曹休自是不能冷面相对,也自不好在此际喋喋不休地追问个没完,开城放行也就属再正常不过之事了的。
“咯吱吱……”
随着曹休一声令下,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中,紧闭着的城门很快便被把门士兵从内里推了开来。
“进城!”
见得城门已开,路招很明显地松了口大气,一挥手,紧着便下了道将令,领着亲卫队率先冲进了城门之中。
“嗯?”路招的进城动作无疑太过急迫了些,本已松懈下来的曹休顿时便起了疑心,再定睛一看,猛然间便发现了不对之处——那急速冲向城门的援军将士全都握紧了刀枪,个个杀气腾腾,这般模样哪像是要进城
歇息的,心一沉之下,曹休的脸色顿时便是一白,可惜还没等他作出反应,异变便已发生了!
“夺门!”在冲进了城门之后,路招一行数十骑并未急着闯出城门洞,而是刻意压住了速度,直到后续冲来的步骑跟上了之后,这才纵马继续向前,没等那些把门的士兵有所反应,但听一声大吼响起中,伪装成路招
亲卫的高览已然急速杀出,连出十数枪,将聚集在城门旁的众曹军将士杀得个惨嚎连连。
“该死!路招叛变,来者是敌,儿郎们,跟我来,杀向大营!”曹休本来就在怀疑路招所部有诈,此际一听城下惨嚎声大起,立马便知潼关东城已然守不住了,没旁的,别看关城中有着八千余兵马,可仓促间却又哪能聚集得起来,一盘散沙的情况下,又岂能抵挡得住敌军的狂猛攻杀,饶是如此,曹休也自不想放弃最后的努力,但听其怒骂了一声,率手下亲卫队急速地沿着城墙便往城门楼旁的梯道处冲杀了过去,一见及此,城头上那些茫然不知所以的守军将士这才纷
纷猛醒了过来,乱哄哄地也都跟着往梯道口跑了过去。
“曹休小儿,受死!”曹休这才刚冲到梯道口处,高览已然率部杀散了把门的士兵,正自翻身下马,冷不丁见着曹休率部顺梯道冲杀而下,不单不慌,反倒是兴奋得眼珠子都泛了红,但听其大吼了一声,提着精钢长枪便往梯道
处蹿了过去。
“路招老贼,安敢叛国,拿命来!”
高览一身士兵的甲胄,曹休自是认不住其究竟是何方神圣,此刻他的眼中只有背信弃义的路招,又哪管高览如何嘶吼,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之余,提着三尺青锋便要去斩杀尚未来得及下马的路招。
“那厮就是曹休,上,杀了他!”路招本是冀州渤海郡南皮人,与幽州军大将路涛同族同宗,其早年随朱灵归附了曹操之际,家眷并未能带走,之所以能得以保全,仰仗的全是时为燕云十八骑之一的路涛之保护,在幽州军尚未与曹营交恶之前,路招与路涛之间一直有着书信往来,尽管不曾背弃曹营,可心中其实对幽州的强盛很是艳慕,正因为有此心思,此番在老鸦岔脑一战中被俘后,他几乎没太多的犹豫便应承了高览的延揽,饶是如此
,真到了面对曹休之时,路招心下里还是不免泛起了一阵愧疚,为掩饰自身之尴尬,路招索性横下了一条心,大吼着便跳下了马背,紧随在高览身后,挺枪便往梯道上狂冲而去。
“无耻狗贼!”
这一见路招毫无廉耻地冲将上来,曹休当即便被气得个眼冒金星,持剑顺梯而下,这就要跟路招玩命了。
“杀!”
见得曹休居然如此目中无人,高览可就怒了,一个开声吐气之下,双臂一振,手中的精钢长枪便已急速地连攻出了十数枪,枪影如山一般地便向曹休招呼了过去。
“嘶……”
高览这等狂猛的攻势一出,曹休这才惊觉对面那名身着小兵服饰的大汉竟然是绝世高手,瞳孔一缩之下,忍不住便倒吸了口凉气,哪敢再有丝毫的小觑心思,慌乱间赶忙拼命舞剑招架。
“铛、铛铛……”曹休的剑法相当高明,奈何剑短,本就不适合发力,加之力量上比起高览来,差得实在太远了些,饶是其运剑之际,皆用的是卸力的手法,可连着接了高览十数枪下来,还是不免被震得个东倒西歪,脚下一拌蒜,人已坐倒在了阶梯上……